王建民跟着领导走进院子,院门刚关上,外面就传来了拉煤车的吆喝声。
“王科长,您家的煤到了!”
领导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个时候来,刚才不是说明天送吗?”
“没事,我帮您看看。”王建民主动说道。
院门重新打开,一个黑瘦的中年男人赶着马车进来,车上堆着黑黢黢的煤块。
“王科长,这次的煤质量特别好,都是精选的。”送煤的擦着汗说。
王建民走到马车边,随手抓起几块煤仔细看了看,脸色微变。这煤块表面看着不错,但里面掺了不少黄土和石头,分量也明显不够。
“师傅,这煤好像有点问题。”王建民客气地说。
送煤的脸色一变,“什么问题?我们家的煤一向信誉好。”
王建民捏碎一块煤,里面的黄土立刻露了出来,“您看这个。”
领导走过来一看,脸色沉了下来,“这就是你说的精选煤?”
送煤的额头冒出汗来,支支吾吾地说:“可能是装车时混进去的,我马上给您换。”
“不用了,就这些吧。”领导摆摆手。
“别,真的给您换,保证质量。”送煤的急了,要是传出去砸了招牌,以后生意就难做了。
王建民见状,主动帮着把煤一筐一筐地往煤房里搬,顺便把那些掺假严重的挑了出来。
“兄弟,谢谢你了。”送煤的小声对王建民说,“回头我再给王科长送点好煤,这次的钱也不要了。”
“行,但以后别这样了。”王建民擦着手上的煤灰。
正忙着,院门又响了,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是领导的妻子刘淑华。
“哎呀,这是谁啊?”刘淑华看见王建民,有些疑惑。
“这是小王,今天帮了我大忙。”领导介绍道。
刘淑华打量着王建民,虽然衣着朴素,但人看起来干净利落,举止得体,“小王,辛苦了,快洗洗手,留下吃饭吧。”
“不用了,嫂子,我还有事。”王建民摆摆手。
“别客气,就是家常便饭。”刘淑华很热情。
领导也在一旁劝,“留下吃饭吧,我们聊聊。”
王建民想了想,“真的不用,家里还等着我呢。改天有机会再来拜访。”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包茶叶,“这是我托人从杭州带的龙井,您尝尝。”
刘淑华接过茶叶,“这孩子太客气了。”
“那我就先走了。”王建民朝两人点点头,转身离开。
刘淑华看着王建民的背影,对丈夫说:“这小伙子不错,有眼色,知道分寸。”
“是啊,难得。”领导点点头。
王建民走出院子,心里踏实了不少。今天这一趟,不仅解决了执照的事,还在领导心里留下了好印象。
第二天一早,王建民就去了县里,按照领导给的地址,很顺利地拿到了营业执照。看着手里红色的证件,他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回到镇上,王建民直接去了商场。这是镇上最大的百货商场,里面什么都有。
“同志,我要买台缝纫机。”王建民对售货员说。
“缝纫机?”售货员上下打量着他,“你知道多少钱吗?”
“知道,大概四百多吧。”
售货员的态度立刻变了,“这边请,我给您介绍几款。”
最后,王建民选了一台蝴蝶牌缝纫机,花了四百八十元。这在当时绝对是大件,普通人家半年的收入都不一定够买一台。
缝纫机用三轮车运回村里,立刻引起了轰动。
“哎呀,建民家买缝纫机了!”
“这得多少钱啊?”
“听说要四五百呢!”
邻居们围着三轮车指指点点,眼神里满是羡慕和嫉妒。
李秀芬看着这台崭新的缝纫机,眼里闪着光,“建民,这花了不少钱吧?”
“还行,生意好了,总得添些家当。”王建民淡然地说。
“妈,我来试试。”王丽华兴奋地坐到缝纫机前,脚踩踏板,机器发出均匀的嗡嗡声。
“这机器真好,我给你做件新衣服。”王丽华说。
王建民点点头,“行,你看着办。”
但他心里清楚,这台缝纫机肯定会引来麻烦。
果然,第三天上午,镇上来了几个穿中山装的人,领头的是工商所的张所长。
“王建民在家吗?”张所长在院门口喊。
王建民从屋里出来,“我就是,有什么事?”
“有人举报你无证经营,投机倒把,跟我们走一趟。”张所长公事公办地说。
王建民心里早有准备,“我有证。”
“什么证?”
王建民回屋拿出营业执照,“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刚办的。”
张所长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脸色有些尴尬,“这个…是真的。”
这时,邻居张大嫂从旁边探出头来,“所长,他肯定是托关系弄的假证!”
“就是,前几天还没有,怎么突然就有了?”另一个邻居也在起哄。
王建民冷笑一声,“张大嫂,你既然这么关心我的证件,不如你也去办一个?”
“我…我又不做生意。”张大嫂被噎住了。
“不做生意你操心什么?”王建民毫不客气地反驳。
围观的人群里传来低低的笑声,张大嫂的脸涨得通红。
张所长看了看执照,又看了看王建民,“既然证件齐全,那就没问题了。”
“等等。”王建民叫住了要走的张所长,“我想问问,是谁举报的?”
张所长有些犹豫,“这个…按规定不能说。”
“那行,我也不为难您。”王建民转向围观的邻居们,“乡里乡亲的,我王建民做生意赚了点钱,但我从来没有忘记大家。”
他指着院子里的缝纫机,“我买这台机器,不是为了显摆,而是为了让大家都能跟着受益。谁家要做衣服,随时可以来用,我分文不取。”
邻居们面面相觑,刚才还在嫉妒的人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王建民接着说:“做生意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本事的一起干,没本事的我也愿意带着干。但要是背后捅刀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张大嫂缩了缩脖子,悄悄往人群后面退。
“建民说得对,大家都是邻居,应该互相帮助。”村里的老支书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