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楼深处,独孤信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星芒尚未完全敛去,指尖犹自萦绕着“飞身托迹”残留的道韵,如流萤附骨般闪烁不定。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识海中的天罡大罗盘,方才沉浸于身法大道的推演时,便察觉到罗盘核心处有异动暗涌。
此刻凝神内视,只见一点幽绿星光正在漆黑的盘面中央凝聚,虽如萤火摇曳,却裹挟着刺骨的阴寒鬼气,仿佛深渊中窥伺人间的眼。
\"竟还有后续?\"
独孤信眉峰微挑,神识如蛛丝般探入那点幽光。
刹那间,一股阴冷诡谲的信息流如黄泉冰水灌顶,“六甲奇门”四字携万钧重压砸入灵台。
识海中顿时浮现出阴司鬼门大开的景象——六甲遁甲之术翻涌如黑雾,奇门阵法的纹路交织成阴阳鱼图,其间更有无数魂灵在九幽深处哀嚎。
\"六甲奇门\"!
同样,刚得到大神通,参悟只有皮毛层次。
六甲者,遁甲之术,能役使鬼神,祈禳驱鬼,奇门者,阵法。
此大神通直通鬼道,阵法大道。
能修炼身外化身,定身法等法术。
这神通分「六甲」与「奇门」双重玄奥:
前者如阴司令牌,可役使鬼神、祈禳驱鬼,直通幽冥血海;
后者似天地棋盘,能布下杀局锁阴阳、炼就身外化身,甚至以定身法凝固时空。
当“役使鬼神”四字在识海中炸开时,独孤信指尖突然窜起一缕幽绿色鬼火,火苗中隐约浮现出青面獠牙的鬼脸,却在他神识扫过的瞬间,如受惊的幼兽般蜷缩成温顺的光点。
初悟「六甲」,先通幽驱鬼。
独孤信闭目凝神,上古遁甲天书的残卷在识海深处展开,金色符文与黑色鬼篆相互纠缠,化作一道阴司秘咒。
双手掐出“召阴诀”时,摘星楼内温度骤降,地砖缝隙渗出缕缕白雾,虚空中响起指甲刮擦金属般的尖啸。
当“六甲神将,听吾号令”的低喝落下,四道黑影自他背后破土而出——
第一位青面獠牙,哭丧棒上串着九颗骷髅头,每颗眼窝都在滴漏黑血;
第二位赤发倒竖,锁魂链缠绕全身,链节碰撞间溅出幽蓝火花;
第三位白袍胜雪,手中生死簿无风自动,朱笔尖悬着一滴永不干涸的人血;
第四位黑袍遮天,招魂幡上绣着密密麻麻的往生咒,幡面翻涌如阴魂潮涌。
这竟是六甲神将中的四位阴司鬼差!虽只是皮毛层次的召唤,却已让整个摘星楼陷入鬼蜮般的森冷——哭丧棒敲击地面的\"咚咚\"声里,空气中漂浮起密密麻麻的幽绿光点,那是方圆百里内被拘役的孤魂野鬼。
独孤信屈指一弹,四道鬼影如离弦之箭扑向楼外,不过呼吸间,那些游魂便如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纷纷汇聚到他周身,化作流动的鬼火披风。
\"去。\"
他心念微动,最前排的游魂突然化作尖啸的鬼箭,穿透石墙射向远处山脉。
轰鸣声中,千米外的峭壁竟被啃噬出一个个焦黑的孔洞,露出里面白森森的骨茬——这些阴魂不仅能化形攻敌,更能吞噬灵气强化自身。
独孤信又念头一转,鬼火瞬间凝聚成盾,挡下自己随手挥出的一道剑气,盾面上竟浮现出阴司锁链的纹路,将剑气绞碎成星屑。
\"若修至小成...\"
独孤信凝视着掌心翻涌的鬼潮,声音里带着冷冽的兴奋,
\"莫说阴司正神,怕是连阎罗殿的生死簿都能借来看上一眼。\"
此刻的识海中,四位鬼差正沿着九幽通道缓缓下沉,他们的轮廓虽仍模糊,却已在天罡罗盘上刻下了深刻的道痕。
独孤信知道,这只是“六甲奇门”的冰山一角,当“奇门”阵法与“六甲”鬼术融合之日,或许就是他能在阳间摆下阴司杀局之时。
夜风穿过窗棂,卷来一缕不属于人间的寒意。
独孤信抬手熄灭指尖鬼火,却见那些幽绿光点并未消散,而是如晨露般渗入他的皮肤,在血脉中留下丝丝缕缕的阴寒之力。
他忽然轻笑一声,想起方才“飞身托迹”与此刻“六甲奇门”的交相辉映——一个是超脱天道的逍遥,一个是掌控鬼道的阴诡,当这两者在主宰大道下融会贯通,或许真能在这方天地间,走出一条前无古人的路。
参悟完“六甲”鬼道的诡谲,独孤信的指尖仍残留着阴司鬼气的森冷,却已转而叩击阵法大道的门扉。
“奇门者,非困龙池,乃天地秤。”
独孤信低吟间,指尖在虚空中划出第一道阵纹——那是乾卦的符号,如青铜古镜般悬浮,镜面上倒映出摘星楼内的一切生灵,连黑龙鼻孔中颤动的鼻毛都清晰可辨。
阵纹如活物般蔓延,巽宫、震宫、坎宫依次亮起,当最后一道艮卦阵纹嵌入地面时,整座摘星楼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正在打鼾的黑龙突然定格,龙嘴大张着露出半截舌头,连眼睫毛上的尘埃都悬停在空中;
窗外飞过的夜鸟凝固成黑影,翅膀下的气流化作冰晶纹路。
“九宫锁灵阵”已成,阵法内的时间流速被压缩到极致,连灵气都凝成了淡青色的晶体,在地面上折射出冷冽的光。
“定身法不过是小道,这才是阵法的本质——重新书写规则。”
独孤信拂袖走过凝固的黑龙身旁,指尖掠过龙鳞时激起一片细密的霜花。他忽然双手结出“离卦印”,身形如水中倒影般分裂,两具一模一样的身影同时落地,连靴底碾碎冰晶的脆响都分毫不差。
“身外化身!”本体开口时,化身已抬手布下一座“乙木杀阵”,青翠的藤蔓从地面窜出,却在尖端凝结着九幽鬼火,每一片叶子都闪烁着阴阳交织的道韵。
这具化身虽仅具三成实力,却能独立引动阵法法则。
当化身指尖点地,杀阵中的藤蔓竟同时施展“六甲拘魂术”,尖端鬼火化作狰狞鬼面,对着虚空撕咬出一道道裂痕。
独孤信望着双生身影,忽然露出深谙天道的笑意——若将化身之术与“无相”神通结合,再以因果大道锚定本体位置,即便肉身崩解,意识也能在无数化身间如候鸟迁徙,真正做到不死不灭。
“融于主宰大道,方见真章。”
独孤信轻声念诵间,识海中的万道法则再次沸腾。
因果大道如锁链般缠上六甲神将的脚踝,每一道鬼差虚影的眉心都浮现出金色因果印记,即便遁入黄泉也难逃宿命牵引;
空间大道如染料注入清水,将奇门阵法的纹路染成深邃的幽蓝,原本局限于方圆百里的杀阵,此刻在虚空中撕开十二道空间门,可瞬间将千里之外的敌人拽入阵眼;
生死大道则如针线,将身外化身缝入命运长河,当本体心脏停跳的刹那,化身胸口的阴阳鱼便会开始逆向旋转,成为复活的锚点。
最终的融合来得如雷霆乍惊。
当主宰大道的光辉笼罩“六甲奇门”,四位鬼差突然褪去虚影,化作实质般的阴司铁骑,铠甲上的每一片鳞甲都刻满了万道融合的纹路;
奇门阵法的九宫格中,五行灵气与鬼气交融成混沌色,每一次转动都能引发空间坍塌。
独孤信凌空而立,抬手间已不再是单一的鬼术或阵法,而是万道交织的杀招——因果让敌人无法逃脱,空间让阵法无处不在,生死让攻击自带复活诅咒,而主宰大道,则是这一切的执棋者。
“试阵吧。”他话音未落,身形已掠至摘星楼外。
单手按向虚空的瞬间,四位鬼差虚影拔地而起,化作百丈高的鬼神法相:
东方持国鬼帅手握琵琶,弦声中夹着摄魂咒;
南方增长鬼帅高举宝剑,刃口滴落的黑血腐蚀着云层;
西方广目鬼帅盘坐于巨蟒之上,蟒瞳中映出千万个被困阵中的倒影;
北方多闻鬼帅肩扛宝伞,伞面上绘满了奇门遁甲的全图。
与此同时,九幽黄泉阵如巨型漏斗般展开,地面裂开无数幽绿缝隙,伸出万千白骨手臂;
天空降下血色雨帘,每一滴雨珠都化作哭嚎的女鬼。
黑龙被地动山摇惊醒,刚喷出半句龙息,便在看到那遮天蔽日的鬼军时瞳孔骤缩——自家老爷此刻站在阵法中央,道袍无风自动,袖口翻涌的不是云气,而是实实在在的阴司鬼火,整个人仿佛化作了幽冥入口的活门扉。
“老、老爷?”黑龙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龙爪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逆鳞玉佩,
“您这是要把阴司搬来人间?”独孤信却轻笑摇头,袖袍挥处,阵法如潮水般退去,鬼火熄灭,白骨归土,连空气中的血腥味都被净化得一干二净。
独孤信望着远处重新亮起的星空,眸中幽光如冥河倒映的星辰:“阴司?不过是大道之一。待我将‘六甲奇门’炼至大成,便是天道定下的生死簿,也该由我重新批注。”
夜风掠过他的指尖,带走最后一丝鬼气,却在他掌心留下一枚阴阳鱼印记——那是“六甲奇门”与主宰大道融合的结晶。
独孤信知道,当这枚印记彻底成型之日,或许就是他能在阳间开坛做法,令生死逆转、天地改弦更张之时。
而此刻,摘星楼内的天罡罗盘上,第三道星光已悄然亮起,等待着下一次与主宰者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