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厉方骑马归来。
他额头青筋暴起，连嘴唇都在微微发抖。
“看来厉将军已经知晓了真相。”
厉方神情严肃，郑重说道：“厉某以及麾下万名黑旗军，愿意听从大人吩咐。”
正当此时，几名身配腰刀头戴毡帽的汉子，从天云城北门进城，骑着快马呼啸而至。
领头的那个还是言奚熟知的人。
侦缉司，青林。
“司长大人，司长大人，皇城有变！”
青林从马背一跃而下，快步赶至言奚面前：“圣上因病驾崩，太子遭人刺杀，二殿下顾轩昭继承大统！”
崇帝死了？大崇要变天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令厉方豁然色变。
言奚略感惊讶，很快又平静下来，面无表情道：“什么时候的事？”
“四天前，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三大人便派小的前来给您送信。”
四天跑了三千里，八百里加急都没有他们快，难怪天云城官方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言奚望着青林黝黑的脸色，估计四天四夜都没合眼。
他扶起青林，说道：“知道了，快去休息吧。”
青林挠了挠头：“大人为何一点都不惊讶？”
“呵，顾轩昭登基是迟早的事，仅仅比我预想的提前了一点。”
言奚缓缓说道：“我还能猜到，朝堂对崇帝的死因心存疑虑，争论不休。”
“大人真是神算，小的离开之前，朝堂还在争吵。很多大臣都认为是二殿下谋害了陛下和太子，因而分成了两派。”
言奚颔首，见识了顾轩昭在云州的布局，他就知道这个人无所不用其极。
弑父弑兄这种天理难容的事情，他能做出并不奇怪。
但国不可一日无君，他是唯一有资格继位的皇子。
纵然文武百官心中有疙瘩，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况且他经营了这么多年，虽然被自己拔除不少势力，仍然有数不尽暗子潜伏。
种种情况下，顾轩昭登基顺理成章。
“大人？”青林欲言又止：“大人，您有没有办法救救咱侦缉司？”
“侦缉司？”言奚不免感叹：“这么快就要对侦缉司下手了吗？”
“三大人跟小的说，二殿下上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废除侦缉司。”
“都察院的刘大人厉声反对，被他无情数落，气的刘大人辞官回家了。”
青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虽然废除侦缉司的决定还没落实，但想来也不远了。”
“大人.....”
青林虽然只是侦缉司的一个小卒。
但他是第一批加入的司卫，亲眼见证了侦缉司的成长，对侦缉司的感情也不比任何人少。
言奚对待属下一向和善，他们就算不小心闯了祸，都不会遭受惩罚，顶多被训一顿。
刘三身位提司，喜欢和他们开玩笑，也爱捉弄人，但没有一点坏心思。
他还能做自己最喜爱的审讯工作。
这种地方，他是真的舍不得。
“侦缉司，救不了的。”言奚直接说道。
听闻这种话语，随行的几个司卫低垂着脑袋，青林更是眼眶发红，嗫嚅着都快哭出来了。
言奚长叹一声：“你们若是愿意跟着我，就留在云州吧。”
青林激动的跳了起来：“愿意，小的愿意，只要大人不赶我走就行。”
司卫们也都喜笑颜开，刚刚还萎靡不振的神情一扫而空，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
这会儿，言奚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顾轩昭迫不及待对侦缉司动手，可见他对自己的恨意有多深。
那么留在广陵城的幽雪以及两个婢女岂不是凶多吉少？
言奚急切问道：“你出发前，刘三有没有通知我府中的人撤离？”
“大人放心，我走前三大人带着司卫亲自去了您府上，想来她们已经在来云州的路上了。”
言奚这才稍稍放心，这个刘三，还是有点眼力见的，没白疼他。
“好了，去找个地方休息吧。”
“小的遵命。”
随后青林他们一蹦一跳，迈着欢快的步伐走了。
言奚侧头道：“厉将军，听了这么多，有没有改变心意？”
说实话，他现在还真不确定，厉方会作何选择。
顾轩昭已经成为天子，而黑旗军直属于皇帝。
再让他对付顾轩昭无异于谋反。
言奚再次开口：“若是将军为难的话，言某也能理解，并不强求。”
厉方明白，言奚这是要逼自己表态了。
但他对刚刚救了数万士兵性命的言奚实在生不起恶感，尤其是看到几个司卫对言奚，是发自内心的爱戴。
就像是他自己的属下对待他一样，这种姿态做不得假。
况且顾轩昭得位不正是心知肚明的事，顾轩昭设计陷阱的时候，根本没打算让黑旗军活下来一个。
那么还要奉这种生死仇敌为主吗？
答案显而易见，于公于私，他都要站在言奚这方。
厉方对于打仗很在行，但对于谋略布局、发展领地就一窍不通了。
而言奚就有这种本事。
厉方虽然常年在外征战，但对于言奚这等风云人物的生平事迹，也是了然在心。
他知道姑苏言家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几乎都是言奚一人的功劳。
虽然言奚在武力值上面是个弱鸡，但胜在会统筹布局，头脑灵活。
这样一看，跟着言奚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这一步踏错，就是无底深渊......
厉方没有犹豫多久，单膝下跪，姿态放的很低：“末将不会改变心意，一切听大人吩咐。”
“我能问问原因吗？”
厉方一字一句道：“这种残害同胞，勾结敌国的人，不配为天子！”
“好。”言奚扶起他，纠正道：“是听从殿下的吩咐，言某不过是暂时发号施令。”
“下一步该怎么做，请.....主公明示？”
主公？
这种词汇都冒出来了，这个时代的土着们也看过《三国》吗？
言奚笑了笑，没有反驳。
不过想来也有一定道理，顾清寒是他们的半个主子，自己和顾清寒那点事，怎么瞒得过心如明镜的厉方。
主子的夫君，叫主公好像也说得过去。
言奚缓缓开口：“给你三天时间，收编崇边军，然后......”
“拿下天云城，作为我们的第一个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