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袍老者在距离云帆二人七八丈远便停下了身形,手中法杖前指,而口中却又似吟似唱地诵出一连串的奇怪音节,在老者的吟唱之下,周围空间竟形成了层层叠叠的涟漪,径直向着云帆与幽冥子二人波及而去。
“这是什么邪法?”
云帆只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重,犹如置身于川泽大渊一般,每一次举手投足都要花费更多的力气才行。眼前的景物瞬息变换,就连面前对敌之人也不再是之前血幽冥,而是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灵真?这人不是早就死了吗?”
云帆惊诧地环顾一圈,只见白羽在头顶盘旋着,几次欲要落向自己的肩头,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无奈之下只好找了一块山石作为落脚之处。
只是云帆这一分心,肋下立即便传来了一阵剧痛,抬头去望,却见灵真正得意地看向自己,面目渐渐地扭曲变形,渝发地狰狞起来。
云帆向后急退,想要和灵真拉开距离,忽然之间火球、雷光又纷沓而至,灵真的那一张变形的丑脸,居然又变成了他的师父紫月夜。
数十块大小不一的坚冰上下沉浮于海面,而其中有一块约有七八丈大小的浮冰,表面上早已被血水染红。在其上除了横七竖八地散落着一些不完整的尸体之外,竟然还有一条漏网之鱼从血幽冥之前的杀戮中幸存了下来。
凤幽府怎么也没有想到,宗门里近半数的高手竟然在弹指之间便成了自家宗主的剑下亡魂。
他枕着一名兄弟的大腿仰面望向天空,双眼空洞无神,然而满脸的滚滚热泪,却也早已经化作了串串冰珠。
就在这时,一条黑影从他头顶掠过,而就在那条飞掠地黑影身后,竟然还藏匿着一人。明明是两个人,但映射在冰面上的却只有一条人影。
凤幽府歪了歪脑袋,好奇地朝着那道黑影行进的前方看去,却恰好见到了幽阴子迎面而至。
“二哥,小心!”
燕幽阴想也不想,前掠地身形在空中一个转折,便往地面斜落而去。他的反应虽快,但是一柄轻盈地细剑却是比他还要迅捷。“噗”地一声轻响,燕幽阴的胸前便已经多出了一个血洞。
“嗖、嗖、嗖”,又是三道破空之音传来,三支羽箭,一支正中幽阴子的咽喉,一支贯穿了凤幽府的头颅没入了冰面,而第三支却是贴着燕幽阴擦身而过,那里却正是燕幽阴能够躲避的最佳路径。
好一个天杀,竟然不费吹灰之力便解决了一名金丹修士,而血杀的那一箭不过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燕幽阴的尸体轰然倒地,双睛暴凸,差一点就要挣脱出眼眶,明显是在临死之前集聚了极大地怨气。
“嘿嘿...嘿嘿......”
鬼杀拖拽着一连串地桀桀怪笑,绕过了南宫难离,竟然冲着宁儿杀去。而南宫难离此时却是一步也不敢乱动,因为她此时面对的却正是天杀,可说是这世间最可怕的杀手。
“千珠,怕吗?”
“不怕!”
“好,今日就让你瞧瞧,师叔我是如何杀人!”
遂心剑,剑随心走,不等鬼杀近身,相隔数丈宁儿便激发出了一道剑芒。黑影晃动,鬼杀的手中也多出了一柄细剑,在躲避开宁儿一击的同时,身体丝毫没做停留,剑尖震颤着就已经到了宁儿的近前。
“嗷......!”
昆仑嚎叫了一声,便冲入了后续而来的那十二名黄级杀手之中,“嗖、嗖”之声接连响起,一连数支羽箭却都是射向了昆仑化作的那一团白影。
但是在场的所有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原本返回了暖驾中的姜海涛,早已不知了去向,而远处的冰原上却是多出来了一个黑点。
“等一下你便趁乱绕到那个死瘸子的背后,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我教你吧?”
“前辈放心,一个残疾之人还没放在姜某的眼里。”
这就是燕幽阴在拦截鬼杀之前,与姜海涛之间的对话。他对血杀之前的嘲讽一直怀恨在心,而且更是忌惮他手中的那张大弓,因为在关键时刻,血杀手中的弓箭足以对场上的大部分人造成威胁。
“给我破!”
云帆大喝了一声,心中却是暗道:“好厉害的妖术,竟然就连法眼都未能看破那老者制造的幻境,若不是他的神识远超常人,说不得就只能在那幻境之中沉沦下去。”
云帆刚清醒过来,便见到那偷偷摸摸欺身近前的老者正倒纵而回,看来刚才若不是他身前尚有剑气护体,已然是伤在了那老者的手中。
“你竟然能从我的梦魇之中挣脱出来?”
云帆暗忖:“这竟然是梦魇吗?难怪说不惧我的法眼,只是这邪术也太过厉害了一些,居然能让一位金丹修士在战斗之中入梦。”
云帆不及多想,赶忙释放出神识察看当下的情形。他面前的血幽冥似乎还沉浸在梦境之中,只见他双目紧闭,身体却是在不停地颤抖。
再看向宁儿和千珠那边,云帆立马便心中大急。宁儿这两年在云帆的丹药助力之下,虽然已经有了筑基中期的境界,但是比起鬼杀,却还是有所不如。
鬼杀身形飘忽,悠然来去,近身缠斗丝毫不在云鹤身法之下,论其变化多端竟然还犹有过之。
宁儿凭借轻吕剑诀勉强与之周旋,但是顾及到背后的千珠,肩头与左手的小臂已然有两处中剑,好在那鬼杀对宁儿一样忌惮,手中的细剑一沾即走,并未造成多大的伤势。
“尔敢?”
旭日脱手而出,化作一道流光电射向鬼杀,云帆反应虽快,但还是迟了一步。
就在云帆的神识笼罩向宁儿之时,正好一支羽箭从她背后射来,宁儿的神识虽然还不能外放,但是那箭矢的破空之声,却也无法瞒过她的灵觉。
旋身、侧移,宁儿在躲避开羽箭的同时又反手上撩,然而这仓促中递出的一剑,却是错判了鬼杀的方位,鬼杀早已凭借着那套诡异的身法,突兀地出现在了宁儿的正前方,当即一剑便刺中了宁儿的前胸。
一道血光冲天而起,旭日剑在宁儿身周绕了一圈,停留在她身前缓缓转动,而鬼杀的一颗人头却是骨碌碌地滚到了一边。只见宁儿的左手一翻,轻吕便又隐在了袖中。
“怎么样,师叔厉不厉害?”
千珠搭在宁儿肩头的小脑袋点了点,又听宁儿问道:“那你说,师叔阴不阴险?”
千珠赶忙又摇了摇头,宁儿却是咯咯咯地娇笑了两声,迈步往远处的那乘暖驾走去。
其实宁儿刚才是故意用胸口去接鬼杀的那一剑,只因她胸前有一片鲮鲲鳞片所制作的护甲,就在鬼杀以为得逞之时,宁儿却是以左手中隐匿的轻吕短剑,切下了他因势递上来的大好头颅。
就在云帆虚惊之余,却又听到一声惨叫传来,回头去看,那坐在长毛巨象上血杀,在众人都不曾留意之下竟然也已经被人摘去了人头。而下手之人正是那偷偷摸到其身后的苍穹门长老。
昆仑依仗风一般的速度,独自将杀盟的那些黄级杀手给拦截了下来。虽然身上插了两支羽箭,却都未伤及要害,但是那十二人此刻却已经有四人丧身在了他的利爪之下,现在又少去了箭矢的威胁,余下的八人迟早也是难逃一死。
就在云帆打量场中情形的同时,那白袍老者也同样在权衡着当前的局势。那些黄级杀手死也就死了,唯独鬼杀和血杀的惨死让他稍微感到有些痛心。
“如今他们损失了一名金丹修士,只要解决了南宫难离,老夫和天杀不说,再加上血幽冥还可以利用,想要干掉眼前这名年轻的剑圣应该也不是难事,只是......。”
老者斜睇了一眼云帆,心中始终是迟疑不定,自知不是云帆的对手,亦是不敢贸然出手去帮助天杀。默默地在心中做着计较,目光却是瞟向了天杀与南宫难离之间的对决。
这天杀不愧他的顶级杀手之名,云帆发现,若是不靠神识,竟无法及时捕捉到他的真身,身法之诡异当真是神出鬼没。你每每以为他身在此处之时,他却往往能在你意想之外发起突袭,简直是叫人防不胜防。
不过那南宫难离也不简单,要说她的战力有多高倒不见得,只是她的防守却是云帆生平仅见。
云帆还从未见过有人以彩带当做武器,但是那一条三丈彩绫在南宫难离的手中不但舞得仙姿飘飘,而且将周身丈余之内更是防得密不透风。天杀的身法虽然诡异,但一时竟然也拿南宫难离的严防死守毫无办法。
他再是神出鬼没,却也是无法突破那长绫舞动的圈子,每当他接近南宫难离时,那长绫都像是有灵智一般能自动察觉他的方位。
要说修为战力,南宫难离显然远不是天杀的对手,但南宫南离却不只是仅有防守这一种手段,天杀几次欲要力破她的彩绫,却都遭到了南宫难离的符箓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