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客有多少?佛老菩萨们又有多少精力?
你们一窝蜂的跑到菩萨面前,就凭着手里捧着廉价信香,就想着从菩萨那里换取心想事成!你们也太会算计了!
你们也不想想,就你们这样子的,哪个佛陀菩萨会愿意帮你们?
砸了佛陀菩萨的身像,等着人家降下惩罚吧!
我从宝象国来,那边救生寺里的的玄奘爷爷,和这四位天神护法,俱都灵验。
怎的人家来了自己本国,就不灵了?
究竟是人家佛陀不灵,还是你们信仰不诚?”
那一众香客看着已经被敲得粉碎的佛像金身,个个心里发颤。
他们也不知道方才怎么了,听着别人说这供奉的佛陀欺世盗名,就不由自主的拿起了锤子,将神像敲得粉碎了。
刚开始有多潇洒,如今就有多害怕。
他们面面相觑,握着的铁锹锤子的手不由的颤抖。
“这可该怎么办呢?正所谓不知者无罪,我等俱是一时冲动,想毕玄奘爷爷大人有大量,不会和我们计较的。”
方才隐在人群里起哄的,已经悄悄的离开,而那些被煽动破坏神像的却被绑了起来,押送到官府。
罪责确是损坏公共财物,这庙宇是寻常庙宇,并非是皇家出资建的。
皇家的庙宇他们又哪里敢去闹事。
出资建庙的不是一人,而是当地士绅。这些个无知冲动的人,终究还是为了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护教伽蓝和丁甲护法们,忙于玄奘法师激增的庙宇香火,无暇去将注意力投射到其他地方。
却没有发现他们镇庙的真神已经悄悄离开了长安城,去了南瞻部洲的西边边界。
另一边文殊菩萨的庙宇从国都迅速向南瞻部洲的各个城市蔓延,来自一国帝王的回报,最直接也最丰厚。
文殊菩萨肆无忌惮的在南瞻部洲的土地上收割香火,那些缥缈无依的信仰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呢?
灵山大雄宝殿上,如来佛祖高坐上首,观音菩萨立于下方莲台之上。
“听闻你那届,人王更换频繁,以至于民不聊生。”
佛老低垂着眉眼,似是在诉说着一个不知真假的传言。
“本座早就说过,南瞻部洲的地界,贪淫乐祸,多杀多争,正所谓口舌凶场,是非恶海。
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座下的观音菩萨闻言,除了眼神里闪现的一丝不屑之外,并没有任何异样,她低垂着眉眼,看着手上托着的玉净瓶,仿佛并没有听到如来佛祖说的话。
“我已赐下三藏真经,却依然不改其本性。观音尊者,依你之见,是何原由?”
佛老突然点名,观音菩萨终于不能继续保持沉默了。
是何缘由?
想让她说什么呢?
说三藏真经欺世盗名,说脱离现实的经文经不起岁月的检验,说愚弄信徒的经书终究要被凡人焚烧殆尽;
说贪淫乐祸,多杀多争,本就是人之本性。违背人性的信条如何能长远,又如何能在人性里屹立不倒。
说什么‘口舌凶场,是非恶海’,仿佛哪里不是这般一样。
观音菩萨先是对着如来佛祖微微一礼,向着座上佛老笑了一笑:“想是那方百姓信仰不诚,怠慢了佛老的真经;想是佛法宣扬不够,那方百姓没有听过佛老的声名;想是传经的佛陀惫懒,辜负了佛老的期盼。”
观音菩萨将原因娓娓说来,却没有一句是佛老想听的。
可那些真正的原由佛老怕也是不愿意听的,观音菩萨说罢微微颔首。
如来佛祖派去的两波人,前者从始至终碌碌无为,后者费尽心机终于占了上风,不思为一心向佛,满心满眼的都是向着自己的道场。
观音菩萨嘴角微微勾起,真个以为所有人都能像她一样,做到两厢满意?
她若不点头,他家的金蝉子怕还得继续在往生轮回里打滚,做那不知几百世的好人。
她方退了一步,他就等不及了,想着要取而代之。
座上的佛老听了观音菩萨的话,脸上有一瞬间的阴沉。
不过没关系,他们之间,早就习惯了打机锋,谁又会将实话宣之于口,谁又会将真正的情绪摆在台面上。
情绪早就已经稳定的不似真人。
“本座听闻那百花圣君在南瞻部洲久久徘徊,不知观音尊者可曾留意?”
佛老的声音在大雄宝殿内显得有几分低沉,似是敲击在魂灵之上,若是换一个人就要被跪倒在佛老的威压之下。
观音菩萨仿佛没有感受到佛老言语中的不悦,仍旧一副端庄大气的样子,对着佛老轻轻颔首。
“凡间四大部洲,哪路神仙都去得。弟子听闻下界各处都有凡人,供奉百花圣君的身像。
南瞻部洲百花圣君的庙宇屈指可数,况且西边就是宝象国界。
信香指引,香火升腾。百花圣君驻足,也是人之常情。
就连常驻西牛贺洲的文殊菩萨,今日也在南瞻部洲立了许多庙宇身像,引得无数香客前去供奉。
原本旃檀功德佛的庙宇香火鼎盛非常,可文殊菩萨的金身刚刚塑好,就将旃檀功德佛的香客吸引了。
凡人信仰,都有定数。纵使天神法力无边,可这信仰却是自由的。”
有空管人家百花圣君,还不如管管自家人。
自家窝里都快斗起来了,还有心思想着别人。
自家的硕鼠已经明目张胆了,还有心思想着别人手里的那点子零星香火。
观音菩萨依旧垂着头,看着玉净瓶里的杨柳枝。
心想自己的杨枝甘露,只要一滴就能让凡间枯死的庄稼起死回生,真个论起来,他们谁又能争的过自己呢?
凡灵恶斗,百姓却只为求生。
天神争斗,争的也不过是凡灵的控制权。
“观音尊者,尔终究是灵山上的菩萨,合该以灵山为尊。
那文殊菩萨再多心思,也终究要回这灵山,终究要在大雄宝殿之上跪伏。”
如来的话激的侍奉在一旁的阿傩神色一惊,他们的师尊一直冷眼看着文殊菩萨在南瞻部洲肆意妄为,听了金蝉长老的话,也不曾对文殊菩萨降下一丝一毫的惩罚。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