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一脸心疼的注视着身旁的皇上，眼含热泪，说的对方好不动容。
“陛下说咱们的长子处事稚嫩，臣妾深以为然。
陛下却不知道，那日臣妾亲手处置嫡亲哥哥，和嫡亲侄儿，听着他们最后的辩解，心有多痛！”
眼前的皇上敏锐的捕捉到皇后话里没有说完的内容，眼神不自觉的沉了几分。
“前朝那些大臣们，哪个明面上不是以太子马首是瞻，却打着太子的名号处处做恶。
咱们的儿，不知道被人利用了多少！
那日陛下陪着臣妾归家省亲，不知道几多风险！”
皇后娘娘一脸委屈，仿佛受了莫大屈辱。欲言又止的样子，一下子勾起了皇帝的好奇心。
他家这皇后他是知道的，何曾有过这等样子。
今日他不过是想劝劝自家皇后在朝堂磨砺太子时，手段温和些，也是想敲打敲打对方膨胀的野心。
他是愿意自己的皇后在朝堂上抛头露面，长袖善舞，毕竟那是他意念的延伸，是他不方便言语时的代言人。
他的身子是真的大不如前了，可他的皇后却正当年，手腕狠辣，政治素养成熟。
万一哪天他驾鹤西去，自家太子怕是压不住朝堂上的那群老狐狸，而自己的皇后也必将成为自己儿子的最大掣肘。
“皇后，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后面国舅说了什么？”
他还是很想知道具体细节，虽然各方表现，他也猜到了几分。
当众吐血的儿子却没有性命之忧，一夜之间太子的孝顺传遍了朝堂内外。
国舅爷竟然敢鸩杀当今皇帝，一夕之间满门抄斩。
怎么听怎么觉得怪异。
他那晚做梦，竟然梦到了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菩萨竟然也和他说‘牝鸡司晨’这等子屁话。
可她又说自家长子是天命里的皇帝，让他不由得不心生偏爱。
“那日陛下走后，哥哥苦苦哀求臣妾，将前因后果尽皆吐露了。
可哥哥所言，太过匪夷所思，真要计较起来，涉及储君。
臣妾不敢深究，为了咱们儿子的声名，不得不连夜处死了哥哥全家。”
皇后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了。
肩膀抽搐着，让人好不心疼。皇上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示安抚。
“因着那是咱们的孩子，臣妾原本是要隐瞒着不说的。
是臣妾欺君，没有第一时间向陛下说明实况。
可那是臣妾的亲儿啊，臣妾怎么忍心，将太子置身弑父，弑君的漩涡中！”
皇上闻言，眼中不由得有些震惊，他以前如何都不会将太子和弑父联想到一起的。
太子的心性，他自认还是了解的。优柔有余，决断不足。
太子确实不敢弑父，弑君，却生了弑母的念头。
说来也可笑，皇后辛苦生养他一场，因着舆论中流传的皇后的恶名，就想着和自己母亲早早做切割。
因着自己初初对付自家母亲不成，反而因着自家母亲手段高明，就生出了弑母的念头。
和权势相比，亲情又算什么呢？
皇家本就不是讲这种情感的地方，皇后在知道太子对付她的那一刻，心就已经坚如磐石了。
她亲眼见证了他们家流传下来的基因，他儿子的爷爷如此，她儿子的爸爸也是如此，她的儿子会是个例外吗？
她不敢赌。
“皇后，你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时的皇帝双手握着皇后的肩膀，试图提醒皇后从悲伤的情绪里脱离出来，他想知道自家皇后嘴里，自家的儿子究竟干了什么。
不久前自己那儿子可是说皇后意图弑君的，他怎么可能会信！若是他没了，在这从父从父从子的世界里，她将如何？
自家儿子如今都不在乎亲母了，日后能做出什么事来，谁也说不清楚。
他的儿想要害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他要看看，他的皇后，会如何作为。
“陛下，请赐死臣妾吧！”
皇后以袖覆面，情绪几近崩溃。
自己的老妻……
皇上等了很久，也没有等来皇后接下来的言语，只见皇后颤巍巍的从怀里拿出一封血书。
“这是我哥哥那日留下来的，咱们的儿子还小，陛下……”
别人看了只会觉得皇后不忍心揭发自家儿子的恶行，亲亲相隐，却又不愿陛下被蒙在鼓里，两相为难。
皇上一把接过，展开细细的老了，通篇下来，就一个意思。
太子勾结国舅，意图弑君上位，却不知那日为何太子临阵倒戈。
还交代了国舅和太子私下里来往谋划的书信藏匿的位置，通篇下来，看的皇帝面色阴沉。
皇帝脑子里只有四个大字：不堪大用。
做事不利落，落下把柄；善后不到位，被人抓住错处；处事不果决，瞻前顾后。
他家的皇位是靠着杀伐斗狠争抢夺来的，所以他心底里并不排斥斗争，可太子做储君太舒服了，斗争的手段有些拿不上台面。
只见皇上冷着眼看完血书后，忍不住将皇后抱在了怀里。
他有些不太懂，自己和皇后都是能力超群之人，怎么生下来的太子却是这般模样，子不类父母啊！
皇室丑闻，捅将出去，他家怕是要被后世嘲笑致死了。
“唉！”皇上不由的长声叹息。
皇后看着皇帝的样子，便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
“陛下，臣妾的哥哥一家死的不冤，臣妾也不敢为哥哥陈情。
只是哥哥家的小侄女，臣妾看着着实心疼。
臣妾想将她养在身边，那是臣妾娘家唯一的亲人了。”
此时皇后靠在皇帝的怀里，尽显亲昵和依恋。只见皇后伸出手和皇帝十指相扣，仿佛他们是一个割舍不开的整体。
“一个小姑娘而已，皇后开心就是。”
皇后一夕之间没了娘家人，留个小姑娘做个心理安慰也情有可原。
“如今臣妾也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想是年岁日久，臣妾比陛下还要年长呢！
臣妾想带着她出入朝堂，平日里也能帮帮臣妾写写字。”
是啊，自家的皇后本就比他年纪大，他如今都这般了，皇后又怎会不一样呢？
是他想的多了。
“都依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