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跟着老妪跨过门槛时,霉味裹挟着药香扑面而来。昏黄的烛火在墙角摇曳,床上蜷缩的身影如同被揉皱的素绢,青灰的唇瓣随着微弱呼吸轻颤,脖颈处青紫的淤痕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老妪叹了口气,低声向苏瑶解释,床上躺着的是她的孙女,自小体弱多病,近日又遭逢变故,病情更是雪上加霜。苏瑶闻言,心中涌起一股酸楚,她轻轻走近,目光温柔地落在女孩身上,仿佛要用自己的目光为她驱散病痛。
她伸手轻轻搭在女孩的腕上,闭目凝神,感受着女孩微弱的脉象。片刻后,苏瑶眉头微蹙,心中已有了计较。她从怀中取出一枚精致的玉瓶,倒出一粒散发着淡淡光芒的药丸,缓缓喂入女孩口中。药丸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滋润着女孩干涸的身体。
老妪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药丸,心中对苏瑶的感激之情更是难以言表。苏瑶轻轻拍了拍老妪的手背,示意她放心。她坐在床边,运用自己所学医术,为女孩推拿按摩,疏通经络。
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孩的呼吸逐渐平稳,青紫的淤痕也淡了许多。老妪见状,喜极而泣,连连向苏瑶道谢。苏瑶微微一笑,心中却想着如何为女孩彻底根治这顽疾。她深知,这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挑战还在后头。
“我苦命的瑶儿……”老妪枯瘦的手指抚过少女染血的鬓发,浑浊的眼泪砸在褪色的枕巾上,“苏家那群豺狼,为了攀附流云城权势,竟要把亲骨肉推进火坑!那恶少上月刚打死个通房丫鬟,尸体就扔在后巷乱葬岗……”
苏瑶闻言,眸光微冷,心中泛起层层波澜。她轻轻握住老妪颤抖的手,柔声安慰:“奶奶,别哭了,瑶儿已脱离险境,往后我定会护她周全。”老妪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苏瑶,那双布满皱纹的眼中满是感激与期盼。“好孩子,奶奶知道你是个好心的,可那苏家势力庞大,你……”苏瑶微微一笑,眼神坚定:“奶奶放心,我自有分寸。”
苏瑶的指尖刚搭上少女腕间,冰凉的触感让她瞳孔骤缩。脉象如惊涛拍岸,指下跳动的却是心火燎原的炽热。掀开少女衣襟,肋下狰狞的鞭痕触目惊心,暗红的血痂层层叠叠,像盘踞着无数条僵死的蜈蚣。
“护心丹!”苏瑶突然转身,声线里裹着不容置疑的冷意。老妪哆嗦着从檀木匣里摸出瓷瓶,药香混着血腥气在狭小的房间里弥漫。银针在烛火上燎过后,如流星般没入少女胸前穴位,苏瑶素白的指尖凝着淡金光芒,那是苏家秘传的“回阳针法”。
随着银针的深入,少女原本痛苦扭曲的脸庞渐渐舒展开来,呼吸也渐渐平稳。苏瑶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她神情专注,丝毫不敢松懈。这“回阳针法”虽能暂时稳住少女的心脉,但要根治其体内的顽疾,还需更复杂的手段。
苏瑶目光凌厉地扫过少女身上的伤痕,心中已有了计较。她轻声对老妪说道:“奶奶,这里不安全,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我会为瑶儿寻一处静养之地,待她身体好转,再作打算。”老妪连连点头,眼中满是信任与依赖。
收拾好简单的行囊,苏瑶背起昏迷中的少女,与老妪一同踏出了这间破旧的小屋。夜色如墨,寒风凛冽,但苏瑶的心中却燃烧着熊熊的斗志。她知道,前方的路或许布满荆棘,但为了瑶儿,她愿意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就在少女睫毛轻颤的刹那,院外传来踹门声。
“苏瑶!别躲了!苏家的脸面岂容你这贱蹄子践踏!”粗粝的叫骂声惊飞梁间宿鸟,门板轰然倒地的巨响震得烛火剧烈摇晃。
苏瑶脸色骤变,迅速将少女掩藏在身后的阴影中,自己则挡在了门前,目光如炬,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老妪紧张地攥住了衣角,颤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绝望:“是他们……苏家的人找来了。”
门外的叫骂声愈发嚣张,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几个身形魁梧的大汉闯入了屋内,手中的火把将简陋的空间照得通明。为首一人,满脸横肉,眼中闪烁着狠厉的光芒,正是苏家的旁系子弟,苏虎。
“哼,苏瑶,你以为你能逃到哪里去?”苏虎冷笑一声,目光在苏瑶身上扫视,带着几分贪婪与不屑,“私自学习禁术,还带走苏家血脉,你可知这是何等大罪?”
苏瑶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仍保持着冷静与坚定:“苏虎,我所做一切皆为救人,无愧于心。你若要动手,尽管来!”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火光映照下,一场关乎生死与正义的较量即将上演。
床上的少女猛地坐起,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是苏家长房的管事!他们果然追来了……”她慌乱抓着苏瑶的衣袖,“姐姐快走,他们不会放过……”
“别怕。”苏瑶摘下颈间玉佩塞进她掌心,温润的玉质还带着体温。铜镜里,两张相似的面容在光影中重叠,她指尖沾着胭脂轻点眉心,“从今日起,你是隐姓埋名的医女,而我——”染着丹蔻的唇角勾起冷笑,“要让苏家知道,得罪医者的代价。”
苏瑶迅速将床榻边的衣物打包成一个小包袱,递给少女:“带上这个,里面有些银两和干粮,足以支撑你一段时间。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放弃希望。”
少女泪眼婆娑,紧紧抱住苏瑶:“姐姐,你一定要小心,我等你回来。”
苏瑶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转身走向门口,目光如炬,心中已有了计较。她知道,这一走,便是与苏家彻底决裂,但她无怨无悔。为了心中的正义,为了救更多的人,她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门外,苏虎正指挥着手下四处搜寻,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苏瑶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大步走出。火光中,她与苏虎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苏瑶,你果然在这里!”苏虎怒吼一声,挥手示意手下上前捉拿。
苏瑶却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纸,缓缓展开:“苏虎,你看看这是什么?”
苏虎疑惑地接过,只见羊皮纸上密密麻麻写着各种药材与配方,显然是某种珍贵的医术秘籍。他脸色一变,瞪大眼睛看向苏瑶:“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苏瑶冷笑一声:“这便是我私自学习的禁术,也是我能救人性命的关键。你若敢动我,便是与整个医者界为敌。”
苏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知道,医者在这个世界中的地位非同小可,得罪了他们,无疑会惹来无尽的麻烦。但一想到苏瑶竟敢背叛苏家,带走苏家血脉,他心中的怒火便再次熊熊燃起。
“哼,别拿医者来压我!今天,你休想活着离开!”苏虎一挥手,手下们纷纷涌上,一场关乎生死与荣誉的较量正式拉开序幕。
脚步声逼近的瞬间,苏瑶已披上玄色斗篷。推开门的刹那,月光倾泻而下,将她的身影拉得修长而凌厉,恍若出鞘的寒剑。
她身形一闪,已跃至屋顶,轻盈如同夜风中的落叶。苏瑶深知,正面交锋绝非上策,唯有利用对地形的熟悉,方能有一线生机。
屋顶上的瓦片在她的脚下仿佛成了无形的阶梯,每一步都踏得恰到好处,不发出丝毫声响。她心中默算着距离,寻找着最佳的逃脱路线。
与此同时,苏虎带领的手下们涌入屋内,却只见空荡荡的床铺和散落的衣物,哪里有苏瑶的半点踪迹?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所措。
“她跑了!快追!”苏虎怒喝一声,率先冲出屋外,朝着苏瑶可能逃跑的方向追去。夜色中,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悄然上演,而胜负,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