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大道上,一辆宾力像喝醉了酒似的,歪歪扭扭地疾驰着,随后“嘎吱”一声,很是突兀地停了下来。
好在这周遭的行人没几个,不然这场惊险的驾驶,可就要出大事情了。
“你居然利用我对付义和群,你晓不晓得这意味着什么……”
贝琳达气得火冒三丈,眼睛瞪得像铜铃,眼眶泛红,双手紧紧揪住阎解放的头发,那指尖都因为太用力而变得苍白。
她本来还以为只是来给阎解放撑撑场子,没啥子大不了的,哪晓得这个男人居然打主意借她的手去对付别人,这可太让她不爽。
她最讨厌别人不经过她的同意就擅自帮她做决定,更反感被卷进本地社团的那些烂事儿里面,要晓得在外人看来,这可不就相当于林德伯格家族的意思。
“松手!”
阎解放扯起嗓子吼了一嗓子,那声音大得像打雷,震得贝琳达一下子就愣住咯,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
他可没有就这么算了哦,慢悠悠地转过头,满脸痛心疾首地看向女人,那眼神就好像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给背叛了一样。
“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看我,原来在你心里面,我居然这么差劲,就是个靠着女人狐假虎威的小角色。”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还带着怎么都藏不住的哭腔,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好像所有的开心都在这一刻变成了满地的失望。
“你对我来说,那可是神圣得不得了,谁都不能冒犯你。我看到甘强用那种色眯眯的、充满亵渎的眼神看你,你晓得我当时心里是咋个想的不?我恨不得马上一枪崩了那个龟儿子……”
他的语调愈发激动,双手紧紧攥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整只手止不住地颤抖。
“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可你居然以为我是想对付甘强,他的死活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言罢,他缓缓推开车门,抬脚迈步离去,背影孤寂,恰似一只满载失望、心碎而去的孤狼。
“不,别走!是我误解你了,我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
贝琳达见状,心头一震,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从背后紧紧搂住阎解放,声音中满是懊悔。
她深知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长久以来,她总是习惯性地用政治的视角看待事物,却忽视了人心的质朴。
阎解放的话语,犹如一记重锤,在她脑海中猛然敲下。
诚然,阎解放是有意打断她的话,借她之手对付甘强,她起初茫然不解,便断定阎解放接近自己心怀叵测。
然而细思之下,阎解放与甘强之间并无利益纠葛,甚至还有合作的意向,这一切都难以解释。
直至此时,她才幡然醒悟,原来这所有的一切,皆是因她而起,别无他因。
须臾间,贝琳达心中涌起无尽的感动。
她几乎快要遗忘,被人全心全意挂念、呵护是何种感受。
与此同时,她又满心悔恨,痛责自己未加了解便妄加揣测,险些错失这份难得的真心。
“我也舍不得你。”
阎解放将贝琳达紧紧揽入怀中,嘴角微微上扬。
好假,连他自己都觉得如此虚假。
可小姑娘就偏爱这一套,更何况贝琳达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正值渴望关怀疼爱的年纪。
“我当真禽兽不如……”
他自觉有些过分了。
借助贝琳达的力量,实现了自己的目的,还顺势铲除了一个社团高层,而付出的代价不过是几句谄媚的言语罢了。
或许……可以让贝琳达加入进来,应允鲍侪的请求,只要她参与其中,便能够借助她的势力,将港城的社团肃清一番……
“不行不行!”
想到这里,他立马觉得自己变得有点不像自己了。
他可以畜生不如,但不能连人都不当。
最起码贝琳达现在是真心相信他,他不能为了自己的事情,将她拖进来。
这无关立场和大义,要做什么就自己拼命去做,不能因为事情做不到,就利用别人的信任。
想明白后,他顿时豁然开朗起来,将贝琳达推进车里。
“起来,我教你开车…”
…
宽窄巷子
这条巷子和附近的住户,基本都在中环上班,那可都是中层阶级。
啥叫中层阶级呢?
月入三四百港币,甚至更多的那种,跟普通工人可不一样,他们有闲钱去看电影、逛商场、下馆子。
已经摆脱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有更多精力去追求高品质生活啦,这就是中层阶级。
宽窄巷子就是这样,住不起兰桂坊的高楼大厦,只能跑到这边来,但又瞧不上西区,所以啊,这里很多太太根本不用出去工作,只要安安心心在家照顾家庭就好。
早上,老公出门上班,孩子送去上学,自己在家里收拾收拾家务,买买小菜,学学菜谱。
可时间一长,这些人就觉得无聊空虚啦,简单说就是闲得发慌。
于是就呼朋唤友地打起了麻将,而且还特别痴迷。
张成杰也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加入其中的,很快就成了常客。
他觉得麻将可有意思了,也很简单,只要脑子转得快一点就行。
谨慎出牌,把握好节奏,把牌势藏好,观察别人,推测牌组……
最关键的是,他还能借着打牌打听到一些事情。
“四条!”
“黄太太,咋感觉你今天不太高兴呢,是不是有啥烦心事啊?”
张成杰一边整理着牌,一边随口问道。
“八万!”
“能有啥事啊,还不是那该死的精义帮,最近在找啥子鬼佬,我才不管他啥子佬不佬的,害得我家生意都做不成了,你说气人不气人嘛?”
黄家娟忍不住抱怨起这段时间的烦心事。
她家开的是冰室,有个固定的小店面,生活也还过得去。
可近期精义帮天天在街上转悠,还经常跑她店里去找人,害得客人都怨声载道,气的索性这两天没开门。
再加上赛马会马上就要开始,她家准备一家人去看马赛。
“自摸,糊了。不好意思,给钱给钱。”
张成杰乐呵呵的收完钱,再次聊了起来。
“你说的鬼佬我听说过,好像在西区,听说把他们老大的东西丢了…”
“我也听说了,还说挺值钱的,博哥满大街打听消息,就是有个人跟博哥不对付,也到处打听什么共济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成杰顿时心中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