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还未散尽，顾母小跑着跟在顾回舟身后。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回舟，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顾回舟的下颌绷成冷硬的线条，黑色西装裹着的脊背挺得笔直，皮鞋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敲出规律的声响。
他没有回答，直到推开医院大门，外面的阳光刺得人眯起眼，身后突然传来重物拖拽的摩擦声。
“放开我！你们放开——”叶曦尖锐的哭喊声刺破空气。
顾母猛地回头，只见两个黑衣保镖架着披头散发的叶曦从旋转门里出来。
叶曦的病号服下摆歪斜，露出一截苍白的脚踝，挣扎间指甲在保镖手臂抓出几道血痕。
\"你要干什么？\"顾母的声音带着颤音，抓住儿子的袖口。
\"送她回该去的地方。\"顾回舟抽出手臂，径直走向黑色迈巴赫。
引擎声低沉轰鸣，保镖将叶曦塞进后方的商务车时，她的手死死扒着车门：\"回舟！看在我们过去的的份上......\"
话没说完，车门重重合上。
两辆车消失在拐角，顾母攥着丝巾的手微微发抖。
管家适时递来保温杯：“夫人放心，先生做事有分寸。”
她望着空荡荡的街道，总觉得儿子眼底那抹寒意，比往常更盛。
狭窄的巷道里弥漫着霉味，汽车碾过坑洼路面的震动让叶曦牙齿打战。
当看到斑驳的\"平安公寓\"招牌时，她突然剧烈挣扎起来：“不！不要带我回这里！”
保镖钳制住她的手腕，生疼的触感让她想起这间出租屋里，那些被追债人按在墙上殴打的夜晚。
铁门被踹开的瞬间，腐坏的食物气味扑面而来。
顾回舟皱眉打量屋内——褪色的窗帘挡不住日光，墙皮大片剥落，泡面盒和烟蒂堆在墙角，床铺上凌乱地扔着廉价内衣。
叶曦被甩在地板上，磕到生锈的床架，疼得闷哼出声。
“你到底要做什么？”她蜷缩着身子，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顾回舟弯腰翻开床下的行李箱，拉链崩开的瞬间，从顾家老宅顺走的珠宝散落在地。
钻石项链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却映不出他眼中半点温度：\"我说过，送你回家。\"
砸门声骤然响起，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叶曦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像被钉住般僵在原地。
“不要，不要开门！”叶曦立刻爬起来往门口冲去，想要死死抵住门板。
但是她的动作太慢了，也根本拗不过这些身强力壮的保镖。
顾回舟朝保镖挥手示意，保镖点点头，不顾叶曦阻拦，铁门应声而开。
\"好啊叶曦，躲得够深的！\"
染着黄毛的男人叼着烟跨进门槛，身后跟着几个文身壮汉。
为首的疤脸男人瞥见屋内西装革履的顾回舟，眼神警惕：\"你们什么人？\"
\"跟你们没关系，你们只要知道我们只是送人回来，不会阻碍你们就行了。\"保镖简短回应，后退半步让出空间。
疤脸男人咧嘴笑了，脖子上的金链子在暗处反光：\"够意思！老子找这娘们半个月了，感谢各位给我送回来！\"
他大步上前揪住叶曦头发，将她从地上拽起来：“贱女人，居然敢跑，说什么去筹钱，还敢骗我，我看你是活腻了。”
叶曦疼得尖叫，指甲抓挠对方手臂：\"我有钱！我真的有钱！\"
\"钱呢？\"巴掌重重甩在脸上，叶曦的嘴角渗出鲜血。
她胡乱指着行李箱：\"在顾家！那些珠宝都能抵债！\"
\"当老子是傻子？\"疤脸男人又踹了她一脚，\"顾家人就在这儿看着，还能让我去老宅抢？\"
叶曦连滚带爬扑向顾回舟，抓住他的裤脚：\"回舟，救救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顾回舟不为所动，甚至主动后退了一步。
叶曦重新被人脱了回去。
\"我帮你干了多少脏事？\"疤脸男人扯着她的头发来回晃动，\"你一句没钱就想打发我？当初是谁一口一个好哥哥地喊着，说下一把肯定能赢的？借钱、放贷、甚至连开车撞人我都替你干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居然敢骗我？\"
空气瞬间凝固。
顾回舟的瞳孔猛地收缩，抓住对方手腕的动作快如闪电：\"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叶曦突然暴起，用膝盖狠狠顶向疤脸男人的腹部，却被他反手掐住脖子抵在墙上，\"臭婊子！\"
“真的没什么！什么事情也没有！”叶曦努力挣扎，看向顾回舟的而眼里全是惊恐。
顾回舟的喉结滚动两下，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重复一遍，开车撞人是怎么回事？\"
疤脸男人额角渗出冷汗，却仍强撑着笑：\"开个玩笑而已......\"
“玩笑？”顾回舟的声音里都带着冰碴，“是你自己老实说，还是我问了之后你再说，好好想想清楚！”
疤脸男人色厉内荏地喊道：“你小子硬气什么，给你几分面子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是吧？你以为老子真的怕你？”
身后的而几个小混混也都阴恻恻地看过来，似乎随时准备动手。
“按住他们。”顾回舟对着身后几个保镖说道。
话音未落，顾回舟身后的保镖已经将几个混混按倒在地。
这几个小混混平时欺男霸女也就算了，如今遇上了正规训练出来的保镖，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能力，没几下就被揍得直哼哼。
叶曦趁机冲向门口，却被另一名保镖拦住去路。
顾回舟摸出手机的手指微微发抖，屏幕冷光映着他绷紧的下颌：“喂，我要报警......这里有几个肇事逃逸的嫌犯。”
对面的女警声音柔和，问他现在所在的地点。
顾回舟有些麻木地报上了地址，心里却一直在打鼓。
叶曦瘫坐在地，终于明白自己彻底输了。
窗外暮色渐浓，警笛声由远及近，而她望着顾回舟决绝的背影，甚至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叶曦不敢去想了。
原来，所有的因果，终究会在某个时刻，露出锋利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