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魔修都是自愿入魔的，只是很多人根本掌握不了暴虐的魔气，要么是被折磨的爆体而亡，要么是神智扭曲，成为了新的加害者。
卫前辈明显想瞒着他，严有煦也装作不知，他不清楚对方具体是什么情况，下决定等回到天霄宗后要去一趟藏书馆。
心念之间，严有煦脑海里闪过许多想法，与外界看来也只是过了一瞬。
这会儿他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咽下口中将要吐出的话，“嗯”了一声。
卫榆太淡然了，就像是一阵迎面吹过来的清风，抓不住也留不下，严有煦总觉得不该是这样，这样好的人，怎么就没有能与这世间牵连在一起的东西呢。
严有煦之前打着要报答卫榆的名义，会留心一些觉得对他有用的天材地宝送过来，只是卫榆觉得没必要，基本都婉拒了，这会儿见他乖乖听话，以为严有煦终于想通了。
几人间的氛围祥和，杨万刚给珠蕊喂了灵水，又输了点灵气，察觉到空间里的动静，知道珠蕊闹着要出来不想被关着，照顾了它这么久也有点舍不得，想着大不了离人远一点，就靠后一点抱着珠蕊走。
他放空脑袋，思绪早飘远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答话。
一回神就看见，卫榆不知道何时停了下来，眼带笑意的看向他，而严兄双手抱剑，也支着脑袋望了过来。
“怎……怎么了？”
杨万刚刚走神了，不知道说到了哪里，他睁着圆圆的眼睛，两处脸颊边还有些未散尽的稚气。
矜贵小少爷肉眼可见的心虚，抱着珠蕊的手指搅了搅。
“……是要去哪里吗？我都可以的。”
他鼓着腮帮子，一边答话，一边在脑子里疯狂思索，还没等他想出个什么名堂出来，就看见卫榆缓缓伸出一只仿若精雕细琢的玉石般的手来。
那只手骨节分明，指甲干净圆润，似乎是久不见光的原因，仿佛带着一种月光透过窗棂，打下来的静谧气息。
杨万愣了一会儿，眼看着那只手离珠蕊越来越近，他瞪圆了眼睛，看起来像急了眼的兔子。
“等等，卫前辈，小心它……”咬人啊！
那只手停留在离珠蕊上方，距离很近，近得那朵大头花偏下身子就能咬住他。
珠蕊抖了抖根茎上的几片小绿叶，像是因为有人挡着它晒太阳了，被惊醒般，不满的扭动了几下身子，只是它没有腿自己跑不了，只能蹭了蹭上方那只带着玉石般凉意的手，希望这只手的主人能自己离开。
杨万看得惊奇，一下就止住了话头。
果然，珠蕊怎么会讨厌卫前辈呢！
很有灵性的一朵花，对气息的感知非常敏锐。
卫榆收回手，心底点了下头，望向珠蕊的目光像是在看着什么花型探测仪。
他看向杨万，没注意转头时，严有煦悄然抬眼瞥了他一眼。
“前方便是西山，与云岷离得很近，若我没记错的话，杨家就在云岷城，你要回去看看吗？”
“啊？”
杨万抬头，看见远处有些熟悉的地界，才发现这里离云岷城很近了，怪不得他先前似乎听到了什么要去哪里的字眼，原来是在问他要不要回家呀。
“这……”他神色纠结，自己是好久没见到爹爹娘亲了。
杨万待在天霄宗每天都过得很充沛，这会儿突然提到云岷他确实有点想回去看看。
“任务已经完成了，你想在外面多待几天也没事。”
天霄宗的规矩也没这么不近人情。
严有煦话落，杨万点了下头。
“好。那辛苦严兄去结交任务了。”
严有煦颔首，正准备接过珠蕊，丹峰的灵植还是早点带回去好。
那朵大头花晃了晃身子，感受到什么嫌弃的不住后仰，都快钻进杨万衣襟里了！
它喜欢气息温和的灵修，不要剑修！
珠蕊的不满太明显，杨万有点尴尬，把它抱远了一点。
它之前想要咬卫榆的事情给杨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算之后没这么做了，这会儿也不敢把珠蕊递过去。
还是过几天自己带回去吧。
杨万跟两人打了招呼，掐诀御剑一气呵成，天空最后只剩下一个抱着什么圆润东西的小黑点。
……
“可以了。”
值事堂的弟子收好令牌，在记录册上写了几笔，严有煦道了声“多谢”。
等人出了大门，记录的弟子突然想起什么，抬头只看见了一道冷冽沉默的背影。
他眼睛微微瞪大了几分，往登记姓名的那一栏看见了那人的名字。
——是梵霜剑尊座下的弟子。
修真界以实力说话，天霄宗也不例外。严有煦刚进太虚峰的时候，许多人明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是不服的。
严有煦也知道，他没有特意做什么，只是接下了递过来的所有战帖。
刚开始输多胜少的，后来就胜多输少了。
他成长进步的速度十分恐怖。
到了现在，在同辈之人中当属第一，坐实了梵霜剑尊弟子的身份。
待在外门的记录弟子也听闻过他的名声，头一次离真人那么近，这会儿面上有些懊恼。
叫他先前不抬头，等人走了才反应过来。
还没与人说上两句话呢！
严有煦倒是不知道有人因为他捶胸顿足，他先到太虚峰向梵霜剑尊禀告自己已经回宗，然后马不停蹄的到了藏书阁。
卫榆身上没有那种阴冷邪异的煞气，与之相反，他身上的气质称得上是从容坦荡。
何况，严有煦闭着眼睛想，是有那等精通伪装人面兽心的家伙。
可人的下意识动作骗不了人，哪有伪装，可以在平日里把处处细节都做的完美，与人时常相处也没表现出一点不对的？
之前他不愿相信，也只是觉得卫前辈可能于心境上出了什么差错，想办法递给了人守护灵台的灵珠。
哪怕是现在，严有煦直面了卫榆身上的不对，心里还是抱着疑虑，怀疑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除了那双暗红色的眼睛，还有出现在周身的魔气，卫榆哪里像个魔修！
卫前辈走到凡俗界，不说话光站在那里，就叫人怀疑是不是供奉在案台上的仙人活了过来。
就算修魔，那也是魔修中的例外！
要是别的修士知道他这么想，指不定得怀疑他是不是被人洗脑影响了神智，莫不是还想说世上有好魔修？
严有煦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他的权限很高，连一些弟子看不了的禁书也能查看，他一本本翻看天霄宗历代关于魔气的典籍记录。
“……这个不行……这个也不是……”
严有煦铺开神识，纸张翻动的声音又密又快。
魔气的力量难以掌握，就算有功法压制能保持神智，对修魔者的影响也很大。
卫榆哪里都不像易暴易怒的魔修，严有煦闭着眼都能想象出他轻柔带笑的温和面容。
藏书阁对于魔修的记录与严有煦印象中的相差无几，他揉了揉眉心，缓解那股透支使用神识的疲乏感。
许是方向不对，严有煦没有找到能解释卫榆身上奇怪地方的过往案例。
心神转动间，严有煦想到什么，翻看纸张的手停了下来，他抿着嘴，垂下的目光落在上面的墨字上，眸子却微微涣散没有定焦，显然是在想其他事情。
卫前辈，似乎每月都会离开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