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里无日无月,所以杨云天不清楚目前的永昼是因为时间停滞的原因还是本来就如此。
没有任何计时的设备,杨云天只能估摸着在这里怕是呆了四个月有余,距离上次发现魂老一直在过去窥伺自己,也是差不多小一个月前的事了。
在这小一个月里,杨云天独自一人驾着那艘飞舟,向外不断探索。
可惜即使拼尽全力,目前最多也就探索到方圆五六十里左右的地方,不是杨云天不想往更远处走,而是一旦远离那中心处的屋子,周围就会吹来一种令人感到陌生的风,这种风不光皮肤能感受到,甚至连血液、骨头、意识甚至是灵魂,都能感受到这样一种令人难受且无法阻挡的风。
可是四周明明是静止的啊,哪里来的这些风,这些风到底是什么,杨云天全都一无所知。
自从一个月前那件事情之后,魂老就装作不理睬杨云天,除了每天准时的两顿饭之外再无和杨云天的任何交流。杨云天也正是依靠着每天准时准点的饭食来判断这方世界的时间的,与自己心里预计的时间相应和,杨云天发现,魂老这个一身法力皆无的魂,竟然比自己对时间的把握还要准确。
这魂老肯定有应对这种情况的方法,可这魂老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般,面对杨云天时横眉冷对,但杨云天依靠过人的感知发现每每自己在屋子周边活动时,魂老一直默默地关注着自己,表情却带着一副欣慰、欣喜。
“魂叔,今天这菜不怎么新鲜啊,而且还有些咸了。”杨云天吃罢一口青菜,对着身后犹如木桩一般站立的魂老讲道。
“哼!”魂老只是冷哼一声,却并未有其他话语。
杨云天笑笑,“我看咱家这片农田可用的菜越来越少,本就没几颗能食用的,而这几个月来,也不见任何生长的痕迹,魂叔你不吃不喝活几千年都没问题,可小子我却不能不吃不喝,到时候真得饿死在这里咯!”
“这…”魂老似乎陷入沉思,这情形恐怕连他也是始料未及的。
杨云天继续道:“虽然我不知这里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但魂老您肯定知道该如何解决,您将小子困在这里,却也不说原因,小子就算想帮您,这也没办法啊。”
魂老依旧没有任何答复,但神色却显得很纠结。
杨云天一看有戏,“您就说,您希望小子做些什么,小子照做就行,咱先将这里恢复正常,若是小子再能够出去,您这边有任何需求,尽管提出来,小子定尽全力满足您,您看?”
“你出去后还真的会回来?”魂老半信半疑。
杨云天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真新鲜啊,此地乃真正的仙家宝地,就算让小子滚蛋,小子也会拉下脸皮赖着不走的。那边的农田、山林甚至流淌的溪水,哪一项不是宝贝,小子现在尽想的是该如何为已所用,哪能至宝山而空回啊!”
“可是您看看现在这情形,小子只是被困在这里,而周围这些宝贝只能看不能用,小子能不心急么。”不知杨云天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但眼下却真的是一副抓耳挠腮的猴急模样。
“你…你真的不会丢下…丢下老汉?”魂老依旧不信,继续问道。
“哎呦!原来是在这啊,您放心吧,我肯定经常进来看你,若你还觉得孤独,小子再给你买俩婢女,进来专门伺候你,你看可否。”
“嘿嘿,你常来就行,其他人目前你还带不进来。”魂老似乎是得到了答案,变得开心起来,脸上重新挂起了微笑。
“那现在这…”
“你跟我来吧。”
没走几步,魂老带着杨云天来到那间耳房门前,门前挂着看不太懂的符箓,杨云天之前几次想进去,但这门却犹如千斤巨石,怎么推也推不开那扇门。
“这里本是间祠堂,里面挂着一副像,但具体是谁的,老汉还没有记起来,但这里的异样跟此间房有关,汉察觉到是里面的一根烛台因为之前天雷的缘故被晃到了,所以,想要这里恢复如初,你得进去将那根烛台重新摆正。”
“这么简单?”杨云天觉得不可思议,表情略微有些夸张。
“只要那供桌一切正常,此处便可恢复如初。”魂老给了个肯定的答案。
“可是这扇门我试过了,推不开。”杨云天一边说着,还一边再次尝试,果然,门纹丝未动。
“你当然推不开,这门上符箓可是来自上界的符箓,别说你,就算此界之人,能用蛮力破开的也屈指可数,但老夫却是知晓解咒之法的。”
魂老解释完,嘴里默默念着一连串杨云天从未听过的咒语,几句念罢,门上的符箓犹如没了粘性一般,就要掉下,却被魂老一把接住,折好之后揣入怀里。
杨云天真是信了这一切果然是这老小子捣的鬼,但面色却未有任何变化,手触碰上紧闭的大门,然后轻轻一推,果然,门被推开。
杨云天伸头探查,耳边还环绕着魂老的嘱托,“你得当心一些,这里面的时间有些问……”
这句话越说越慢,到最后那个题字还未讲出来,杨云天发现自己现身于一座巨大的无边无际的灰暗当中。
……
这是一片灰暗色的世界,比夜空要明亮一些,但空中没有点点繁星,脚下的地面像是一块巨大的镜面,倒影清晰可见,杨云天弯下腰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毛发。
环顾四周,没有任何不同,方才进入的那扇门现在却没了踪影,杨云天不知晓这是何处,是否是另一片空间,可是刚才却没有丝毫传送的感觉。只是一个眨眼,便来到了此处,甚至没有任何的违和,就像是…就像是在梦中,前一秒还在战场奋勇杀敌,后一秒梦境切换,自己已然来到了亭台月下,场景的突然变化让人丝毫不觉得突兀。
魂老的叮嘱之语还萦绕在耳畔,这难道不应该在一间破烂的竹屋之内么?墙上应该挂着一幅画像,前边有条案桌,案桌上应该有三五果实,有一个香炉,香炉上应该有半截燃香,燃香上冒着袅袅青烟。而在香炉两侧,各有一根蜡烛,其中一根被突然来的震颤晃到了。
这些原本就是杨云天预计中的画面,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去扶起那根倒案的香烛,然后整个世界就恢复了正常。
可是没有。眼前突然出现了这么一片世界,这里哪有什么画像案几,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那一望无际的空间。
“魂老,魂叔,别玩小子我了,此地是何处啊?”杨云天向着四周呼喊。
“哎!有人么?”杨云天在四周小踱几步。
似乎是过去了一炷香时间,杨云天走走停停,可是眼前的景色没有任何变化,四周也没有出现任何危险。
“这他娘的到底是哪?”杨云天不知晓自己应该做什么,像是个没头苍蝇一般四处查看,或奔跑,或疾步,可是一无所得。
仿佛世界静止了,仿佛此处就是一幅只有一个颜色的画,而自己被困在了画中,无法挣脱,无法离开,无可奈何。
杨云天强迫自己沉下心来,静静的感受这方世界,终于,他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之处。
虽然很弱,但有一丝风吹拂过自己脸庞,杨云天抬头望去,向着那缕风吹来的方向慢慢走去。
时间似乎过去了一日一夜,说是似乎,因为杨云天只能凭借以往的感觉来估算,这里没有任何可以参考时间的东西。
而在此时,杨云天终于慢慢感觉到了这股风,不像是一天之前必须静坐下来才能在好几息之内体会到,而现在,终于可以不用静坐就能感受到迎面的微风了,虽然同样很小,但这方向,一定是出口的方向。
还有一个令杨云天欣慰的是,在这里竟然感受不到饥饿,似乎一切都静止了,包括自身的消耗。虽然现在已经筑基,辟谷个十天八天的不成问题,但若是十天八天之后还未找到出口,而周围又没有半点活物,自己岂不是要活活饿死在这里。辟谷丹就在腰间的储物袋之内,可是同样无法取出。好在经过一天一夜的流逝,自己没有半分饥饿的感觉,这让杨云天产出一种不幸中的万幸的感觉。
又是几天,杨云天渐渐感受到那股风究竟是什么了,这风,竟然与外面那些风一模一样!那些阻碍杨云天只能大致探索五十里方圆的怪风,竟然又出现在了这里。
杨云天长叹一声,这还能怎么办,此风乃是唯一方向,只能继续走下去了。
起初三五天,杨云天只是确定了风向,随后几日,感受到了此风乃是与外面那些阻碍自己前行的风如出一辙,这些时日虽然能感受到风,但这风并未对自己产生任何阻碍与威胁,直到就这么不断向前走着,差不多过了一个来月,杨云天终于感受到了那种与外面五十里处一模一样的感受,如果继续向前,自己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