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爷请看，这就是蜂窝煤。”
店小二让章直钟稍等，转身就从铺子后面拿来了一个盘子。
盘子上被布盖着，看起来十分庄重。
将布扯开，一方九块圆形钻孔的蜂窝煤展现在了章直钟面前。
“这是蜂窝煤？看起来有点意思。”
章直钟看着蜂窝煤的造型，一时间竟不知有什么形容词可以形容这些黝黑黝黑的蜂窝煤。
“这位老爷，您可别小瞧了这蜂窝煤，他可比咱怀仁煤耐烧多了，而且味道一点不冲鼻。”
店小二将一块蜂窝煤从盘子上拿起来，旋即让章直钟闻一闻。
章直钟起初是拒绝的，但当蜂窝煤凑前，他竟发现这蜂窝煤非得没有煤石的味道，甚至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章直钟眼睛都直了，顺手端起蜂窝煤来，仔细的端详起来。
“这蜂窝煤，乃怀仁煤捣碎制成，燃烧起来味道清淡持久还更热。”
店小二见章直钟看入了迷，便为章直钟介绍了起来。
“这东西有点意思，什么价格？”
即便被说的心动了，章直钟也不是傻子，说买就买的事他干不出来。
“一方一百文，也就是九块。”
店小二很是热情的说道。
“九块一百文，能烧多久？”
抖了抖胡子，章直钟并不觉得这价格很贵，相反他觉得还挺便宜的。
每逢冬季，他府上用掉的木炭每月都要花数十两银子，甚至上百两。
都是用于木炭的使用！
但取暖效果一般，只能稍微取暖。
“如果一块一块的烧，可用十日，但只能供一人取暖，如果想要多人取暖，就需要三到四块一次。”
店小二正色道。
说起来，这蜂窝煤确实没什么性价比，唯一的好处就是不呛鼻，舒服很多。
章直钟兴趣了了，这蜂窝煤似乎不太值。
见到章直钟兴趣落落的样子，店小二又急忙说道：“这位老爷，蜂窝煤最重要的价值是配合咱们这个煤炉使用。”
“煤炉？”
“这是咱店掌柜陈茂少爷专门制作的煤炉，与蜂窝煤搭配之后，可以在上面做饭炒菜烧水！功能齐全！”
店小二很是亢奋的说道。
一开始他也对这种煤炉配合蜂窝煤有些纳闷，用普通的怀仁煤不也一样么？
结果效果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怀仁煤烧水还行，但煤气味道略重，煤炉的作用就显得可有可无了。
但当煤炉里架上蜂窝煤的时候，煤炉便成了多功能的灶台，不用在单独烧火，极为便利。
章直钟听得是云里雾里的，但他从说得眉飞色舞的店小二嘴里能够得知一点，这煤炉真的是一个宝贝。
“店家，我家老爷要买你家的蜂窝煤，五十方！还有五个煤炉！”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大刺刺的走进店里，一开口就是要五十方蜂窝煤和五个煤炉！
“好嘞，这位贵客里边请，我为您安排马车，装煤送到府上。”
另一名店小二一听，立马就邀请这人去里面的雅座歇着，并端来茶水。
一口气在店里买煤超过一定数量的，陈茂还特意吩咐要提供送货上门的服务。
章直钟瞥了一眼那人，认出身份，是工部左侍郎的管家。
没想到对方竟如此豪气，一进来就要买这么多蜂窝煤和煤炉。
这还不算完，没过一会儿，又是一家商贾的下人拿着钱来买蜂窝煤以及煤炉！
当场结清，很快就安排马车运送到家！
卖煤的铺子里热闹非凡，章直钟也是心动，“这煤炉多少钱？”
店小二羡慕的看着其他几个小二拿下大单，在听到章直钟也询问起煤炉的价格，他赶紧说道：“此煤炉用精铁打造，重达五十斤，坚如磐石，价格需要一百两。”
“一百两？就这一个铁疙瘩？”
这次轮到章直钟心颤了，这铁疙瘩是真的贵！
“就算是铁匠打造的犁耙也不过一两银子，你这一个煤炉怎就要百两！”
章直钟简直被颠覆了认知。
“这位老爷您有所不知，一分钱一分货，这煤炉可让整个屋子都热起来，您没发现您坐在这屋里一点不冷么？”
店小二仿佛在嘲笑章直钟的无知。
章直钟一听，摸了摸尚有温热的桌子，嘿，还真是，这屋子竟然一点不冷。
“话是如此，这价格……能否便宜一些。”
章直钟咂了咂嘴，这煤炉确实是个宝贝。
“这位老爷，您可别为难小人了，这煤炉是陈少爷统一定的价格，童叟无欺！小人也做不了主。”
店小二一摊手，价格是统一定价，不能便宜。
“老夫有这份折扣卡，不知能否便宜？”
章直钟从怀里拿出当初陈茂赠予的折扣卡，想要尝试一下。
店小二起初还想这老爷真不痛快，可当看到红色的折扣卡之后，他便说道：“那您稍等片刻，我去问问掌柜的。”
说着就带着折扣卡去了里间找店掌柜的。
不一会儿，小二出来，然后将折扣卡恭敬的交还给章直钟，而后说道：“这位老爷，掌柜的说了，原本这卡只可以用于购买怀仁煤时打折，但您是小店的贵客，掌柜特批一次，在本店内的所有煤石以及煤炉都可以打七折卖您。”
“真的？”
章直钟惊讶，一开始还以为陈茂送的这东西只是个噱头，没想到是真的有用。
“这七折是……”
“如煤炉原价是一百两，小店这里七十两卖您，而且给您送货入府。”
店小二十分恭敬，就在刚才他找了掌柜，拿出这红纸折扣卡后，掌柜就跟他说，这是位贵客，因为陈茂吩咐过，拿折扣卡来买煤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不能怠慢。
所以他原本还有些敷衍的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改变。
“那……老夫买一个煤炉，再来两石怀仁煤，蜂窝煤来五方……”
章直钟说着，果断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百两银票。
其实这时的章直钟也很纳闷，平日里连几两银子都舍不得掏的他，竟然甘愿买这煤炉煤石花了数十两，甚至还觉得占了大便宜！
店小二接过银票，旋即找了碎银，并安排马车为章直钟配送到府邸。
章直钟看着井然有序的处理方式，再见热闹非凡的怀仁煤生意，惊叹起来：“这陈茂真是商贾鬼才，竟能把小小的煤石买卖做成如此精致，老夫佩服！”
商贾他见的多了，有低买高卖的，有玩买一送一的，可是能将煤石玩成一条龙服务，章直钟是第一次见！
章直钟心满意足的走出店铺。
站在外面的阿奴赶紧上前搀扶，章直钟说道：“今日不枉此行。”
“老爷，这怀仁煤好东西啊，好多人都在买。”
阿奴在一旁感慨道。
“那是自然。”
章直钟点了点头，说道：“老夫也买了一些，花了不少银子。”
阿奴一愣，自己这老爷什么脾性他跟从了十多年可是清楚的很，连买幅十两的字画都得考虑好几天，这怀仁煤说买就买了？
“老爷，您没先买点试试？”
阿奴试探性的问道。
“买一点，那几日里就烧完了，如此小气作甚。”
吹眉瞪眼，章直钟一改往日的吝啬形象。
“是小的嘴欠，多买多享受。”阿奴眯着眼，一副讨好的模样。
“走，回府，待会儿煤石会送到府里。”
“是，老爷。”
这一爷一奴刚走出铺子不远，就见在路口的拐角站出来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靠近章直钟压着嗓音的说道：“这位爷，要不要怀仁煤，25文一斗，刚从铺子里买来的，要不要来点。”
章直钟停下脚步，瞥了一眼这个一身补丁的男子，问道：“25文？铺子里30文，你这岂不是亏钱卖？”
“我有路子，买来的便宜，您瞧瞧这煤的颜色，纯正的怀仁煤。”
男子神色不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布袋，里面放着几块色泽较亮大小相近的煤块展示给章直钟看。
章直钟仔细看了两眼，确确实实是怀仁煤的样子。
“怎么样，这位爷，我这里还有三石，如果你多买就给您20文一斗的价！”
20文，就算以章直钟拿陈茂赠予的折扣卡卖也不过21文买一斗，看到眼前这个穷酸相的男子能买到20文甚至更低价格的怀仁煤，章直钟显然是不信的。
“真的假的？”
章直钟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骗您作什么，要买就瞧瞧，不买您走好别碍着我卖煤。”
男子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见章直钟不信，他理直气壮的样子颇有几分嚣张。
章直钟是不太相信这家伙卖的价格能如此低，可身为顺天府尹，对这种事情抱有好奇心，便说道：“那你带我去瞧瞧，若是不错，这怀仁煤我全要了。”
一听章直钟如此豪气，那男子的神色也就缓和了不少，旋即看向四周，见四下无人，便神秘兮兮的说道：“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