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他妈妈！小伙子，你刚才是不是说纪清博受伤了？他伤哪儿了？严不严重呀？医院里谁照顾他呀？喂喂……怎么不说话了？喂喂……小伙子，喂喂……”
嘟嘟响的话筒里没了动静，纪母心急火燎的挂断再拨过去，重复几次后，还是没人接！
明显的，那个小医生怕担责，故意不敢接听她的电话。
怕她刨根究底的问原因，更怕医院追究责任，他得吃不了兜着走。
纪母又接连不断的往医院打了几次电话，依旧是空空的盲音，干脆连个敢接听电话的人都没了。
“呜呜……我的儿子呀！怕真出事了！老纪我要去西南，马上找人给我买票，我明天一早就要去！快去找人买票，我一路站过去也得亲自过去看一眼。”
“这帮人骗我，一定是骗我的，我儿子长的那么好看，医术精湛，一辈子就乐意当个医生，怎么还会受伤呢？
他不是在后方医院吗？他不是不用上前线吗？你们说他一定好好的，对不对？
一定是这小伙子不认识我儿子，搞错了，对！一定是他的对头，故意说谎骗我的，是吗？”
其他人见纪母这样崩溃，男人们纷纷垂头，不敢过多言语，家里女人全上前抱着她安慰。
看着老姐妹这么难受，周母的心像被狠狠挖了一勺肉，跟她当初每天以泪洗面的日子一模一样。
好歹周卫国活着回来了，即使腿瘸了也没事，大不了当娘的一直养着残废儿子，谁也不愿意白发人送黑发人呀！
“大妹子，小博多乖的一个孩子，放宽心，他一定好好的！俺跟你一起去西南看他，他受伤了咱也不怕，俺替你照顾他。
俺一定养的他活蹦乱跳的，还跟以前一样。不害怕昂，事情还不清楚怎样呢，咱可不能自乱阵脚。你要倒下了，孩子谁来管呀？”
林母也握着纪母的手紧声宽慰，“小博妈，别哭别害怕，再苦再难的事还有我们呢！小博那么机灵的孩子，哪能出事呢！
即使受伤了，咱又不是没钱治，国内不行咱带着他去国外，哪儿的医疗条件好咱就去哪儿治。你先沉住气，哭解决不了问题，咱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说。”
林母是搞科研的，说话逻辑强，条理清晰还能服人，几句话下来立马安抚住纪母，声音哽咽着，但哭腔渐渐弱了。
拿袖子擦了把眼泪，定了定心神，呼出口浊气，双眼通红的看着两个老姐妹点点头。
“对，我家有的是钱，国内治不好就国外，哪儿坏了老娘拿钱给他摞上治。不信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砸钱砸身价保我儿子享福一辈子！”
“残了正好待在我身边当一辈子富贵少爷，不用他出门挣一分钱，我祖上留下来的富裕保佑他一生不愁吃喝！”
几番话下来，纪母像是重获新生一样，猛的一下直起身，转头踩着小皮鞋“珰珰”的上楼了。
还不忘催促安排纪父，“老纪，赶紧给我买票昂，别忘了，我回屋收拾去。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们各忙各的事。听见没？不会说句话？一到事前就装哑巴，关乎咱儿子的事还这么没谱！”
“哎呦！老婆子，我听见了，你的话比圣旨还管用，我哪敢不听？我在想要不要跟你一起去看看？小博那么大人了，万一真受伤严重，你一个人哪能行！我不放心呀！”
“你不用去，照看好家里，多备点钱，等我去那儿看看情况再决定。国内医疗治不好，我立马带着儿子出国，等他痊愈后再回来。你一个人在国内行吗？”
说到这儿，纪母顿住脚步，站在二楼的拐角处望下来，盯着纪父问。
她搞艺术的，不明白他们这些搞学术研究人的心思，也看不懂他们废寝忘食、殚精竭虑搞一堆破数据有什么用。
而且大多数时候还是无用功，临到最后一步推倒重来的概率还不小，不如早些退休回家陪她养花养猫的好。
何苦带着一帮半大小子苦苦挣扎在实验室呢？
也不见得能多挣几个钱，这社会哪有闷声搞研究发财的人？
真不如老一辈发展眼光好，把积蓄全投在海外的产业上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自己只需要收钱看账的好。
还不用劳心劳力的在商场上周旋，天南海北的飞机说走就走，此刻，纪母有些后悔跟纪父一同回国奋斗了。
害了儿子，也耽误了自己！
国内根本不让开什么音乐会，她一身本领毫无用处，若不是每天闲出鸟了，她何苦跟着周母去卖小菜呢？
不就是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干，平日里多个说话的人。
“老纪，我想出国，带着儿子一起走，不想再回来了。你呢？还要跟我们一起吗？”
恍惚间，没超过两分钟，怎么话锋又变了呢？
刚才还说要回来，这会子站那儿愣怔一时，直接换了说法，人要带着儿子远走高飞，不要他这个糟老头了！
“媳妇媳妇！有话好好说，咱还不清楚儿子情况呢，这么武断的下结论不好。
有什么话咱慢慢说，别把我一个人扔下呀！我现在的实验到了关键期，真心走不开。不然咱再等几天，我一准能陪你一起去西南……”
听见媳妇不想要他了，纪父彻底急眼了，忙追上去跟在纪母身后暖声安慰。
他内心祈祷儿子一定要平安无事，否则，冲纪母这种执拗的性子，真有可能带着儿子一去不复返。
“媳妇，媳妇……咱不说气话行吗？出去了政策再一变，回不来咋整？你不要国内的亲朋好友了？你刚开的酱菜馆也不要了？
不非给儿子找个国内的媳妇了？你的周大姐，妮妮妈妈，这些都不要了吗？”
俩人站在二楼的走廊处拉扯，纪母早已哭到崩溃，她倒想留在国内，可她儿子在国内受伤了，受伤了……
这个念头一直萦绕她脑间拼命喧嚣，哪儿还顾得上纪父嘴里这些琐事。
纪清博是她的心头肉，她一辈子就这一个孩子，为了儿子她不在乎抛家舍业！
“不要了，统统不要了，连你也不要了！不是你非要折腾着回国，儿子哪会跑去西南？他哪会受伤？
纪书珩，老娘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答应你回国，凭什么我要为了你的爱国梦、你的事业就得放弃我所有的东西？现在连我儿子也搭进去了！”
“凭什么？我问你凭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