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住东屋,曼妮住西屋,俺闺女住小屋,旁边还有间屋子和柴房,有地儿住。”
“别怕俺家条件不好慢待曼妮,没那回事,俺家虽算不上万元户,但也不穷。卫国打猎下地都在行,在村里也是大队长,没人敢欺负俺们。”
“俺家男人虽然过世的早,但俺也不想孩子们受委屈,这次卫国的腿痊愈全靠你们帮衬,这俺心里有数。但真要因为一点事断了两个孩子的情,咱当父母的真不能那么做。”
“你们是干大事的人,俺家小门小户能娶上曼妮本就是高攀,这俺心里清楚。可千里姻缘一线牵,他们天南海北结合到一起不容易,咱能不能再好好聊聊俩孩子的去处?”
周母铺垫了许多话,这才说到正题上,她清楚林家父母这次来肯定图点什么,真要只是来看一眼闺女,也不会那么大动干戈的戏耍一次周卫国,只怕人家真有打算带人走。
林家夫妇对视一眼,谁也没料到周母一个农村妇人会这么看得开,竟愿意为了儿子的感情向他们如此低头。
周母见他们都没说话,以为自己说的诚意不明显,又忙补了几句:“你们要带走曼妮和孩子们可以,俺同意。毕竟谁也不愿意在山沟沟里委屈一辈子,俺也想孩子们有更好的教育,但能不能把俺儿子也带上一起呢?”
“他俩秤砣离不开秤,俺家卫国是个死心眼,认准一条道撞的头破血流也得走到黑。他这辈子认准了你家闺女,这俺心里跟明镜一样,你们不带他一起走,只怕俺儿子也活不长了。”
“亲家母,你呢?愿意离开这儿吗?卫国只有你一个老人,他走了你怎么办?”
林母问出心里话,如果她愿意一起走再好不过了。
林家独门独院不愁没房子住,也省的出去租房子浪费钱,还能帮忙管好家里的日常生活,帮衬闺女照看孩子。
“俺?俺还没出去过呢!他要真走了,俺就过俺闺女和外甥,俺们一个村的,他家会照应好俺。”
周母从不愿意麻烦任何人,真要到那一步,那也是她这辈子应得的,总不能因为自己让儿子一辈子落遗憾。
看她还没明白过来,林父急忙插话,“亲家母,我们想带你们全家一起走,你愿意吗?我们两口子工作繁忙,他们小两口照应孩子又顾不上工作,咱们在一起互相帮衬着最好。我儿子也不在身边,我们一定把卫国当亲儿子看待,就跟你对妮妮一样。”
“俺进城能干嘛?除了看孩子,俺啥也不会,总不能每天眼巴巴的就等着张嘴吃饭吧?俺坐不住,在村里俺还能下地挣工分,年底得个分红。一进城,两眼一抹黑,俺直接没了用处,只能给孩子们添乱添麻烦。你们要方便,把俺家卫红带走吧,俺闺女也能看孩子。只是麻烦你们,有机会也让她多读书,多识点儿字,回来也能在村小当个小学老师。”
周母说的言辞恳切,处处为几个孩子着想,也没非拽着不让林曼妮回城。甚至,还赞成他们这些小辈一起去。
果真拳拳慈母心,殷殷教诲声!
站在院里的几个人静听着屋里的谈话声,全都沉思不语。
无一不佩服周母的洒脱,也激起了周家兄妹心里的惊涛骇浪。
“媳妇,你怎么想的?想回城吗?”
周卫国问出心里话,他也难以抉择,一手是亲人,一手是爱人,哪一个他都松不开手。
林曼妮为难的看着所有人,她也无从选择。
她已经适应了这里的一切生活,也清楚年底会有一次大动作,将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周家不可能一辈子窝在这个小山村里,她的孩子也不会一直生活在这里,迟早得慢慢的往外走。
良久,林曼妮回答了他的话,“我回,你呢?会跟我一起吗?”
“会,但我们可能会过的很累,你愿意吗?”
周卫国看着身边三个孩子忽闪的大眼睛,怎么可能舍得他们过上缺爹少娘的生活,一家人必须齐齐整整的在一起。
“可妈呢?她不愿意怎么办?”
纪清博爽快的接过话,“大娘不就是怕拖累你们吗?等孩子们一上幼儿园,给她找个活不就行了,我家缺零工,去我家帮工吧。”
“让你妈苛待我娘?你妈那张嘴比鹤顶红都毒,我怕她们打起来。”
周卫国觑了他一眼,这人不了解自家人吗?纪母那张嘴又尖酸又毒辣!
“我妈……她,总归能给大娘找个活干的,其他的你们别管了。”
“我出钱给大娘开个酱菜馆也行,那手艺不做酱菜可惜了,风味独特,绝对好卖。”
“小博哥,现在不让私人做生意,甭想了,除非过段时间也许政策会宽松。”林曼妮也白他一眼,夫妇俩如出一辙。
“计划经济总会回归市场经济的,哪能一直这种定量供给。我赞成大娘跟着一起走,在这儿窝一辈子,孩子们的教育也跟不上,坑了一代又一代。”
林靖轩也出言赞同,“排长,出去走走吧,考学上班做生意……我都赞成。怕养不起他们,不是还有我帮衬嘛,总归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周卫红没敢多言语,此刻的她心中雀跃,她真有可能离开这个小山村进城生活了。在这之前,她连想都不敢想。
屋里的三人也听见了他们的谈论声,林家夫妇全都看向周母,现在只等她一句话。
纠结许久,周母才默默的问:“俺跟你们进城了,俺这个家怎么办?这是俺老周家的根呐,总得替卫国守着老屋吧!”
“亲家母,房子放这儿不会跑,我们出国那么久,回来也是住自己家。等孩子一放假,你再带他们回来住几天。”
“总得为了你家的孙子孙女多想想,以后他们也不可能一辈子窝在这栋房子里,难不成你不想看着他们慢慢长大?想一年只见一两次面,每次都跟孩子很生疏吗?”
林母抓住周母的痛处,当老人的隔辈儿亲,哪舍得孩子们一直不见面!
“俺就是舍不得他们!从小到大没离开过俺的眼,俺也不放心他们进城生活,万一遇见拍花子咋整?”
“那你跟我们一起进城呀,咱们一大家子在一起好好生活,当我们一家人的大管家,我这二把刀在你面前摆弄都丢人。”
林母自惭形秽,她的手艺确实不如人,跟林父在一起时也是吃食堂,有了孩子后就请佣人。她这双手除了笔和算盘珠子用的溜,刀铲一概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