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人放哪儿？”牛春生看周姑父不想配合，径直把他胳膊绞到身后，边推他边走。
“把手绑好，让他坐后面，掉下来也是摔的他。”他比划完，周姑父也骂起来。
“周卫国你个混小子，俺是你姑父也是你亲舅舅，你不能这么对俺！俺又没犯错，凭啥绑俺的手？小心俺告诉你娘！”
周姑父看着被儿子五花大绑的胳膊，怒目圆睁的瞪着牛春生，“你个逆子，不孝顺老人，当初俺怎么同意你娘收养你呢？造孽呀！你就是个讨债鬼，怪不得娘不亲爹不爱呢！”
“牛春生你最好别随俺的姓，俺不同意你进牛家的祖坟！当你的孤魂野鬼去吧，以后死了都没人给你烧香磕头，活该你下辈子下下辈子一直穷！”
“春生，他再嚷嚷去找块布把嘴堵上，真人心烦！”周卫国跨坐在自行车上给牛春生比划着说事，嫌弃的觑了眼周姑父，又跟他比划问，“姑父不想让你再随他姓，你想改成谁的姓？跟蔡姨的还是跟我姑的？”
牛春生很受伤的看向周姑父，眼眶通红，嘴唇哆嗦的哽咽着问他，“你真要这样绝情吗？一点儿不顾念二十几年的感情？好歹俺也真心实意喊了这些年的爹。”
“想跟俺姓可以，掏四百块钱出来盖房，俺就让你姓牛，以后也能跟俺进牛家祖坟。”
周姑父斩钉截铁的提出要求，转头看向周卫国催促，“你赶紧跟他说呀，不给钱不能姓牛，也不能进祖坟！”
“姑父，牛家那破坟地谁想去谁去，还要四百块钱，能的你！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你也真不害臊！”
周卫国完完整整的跟牛春生传达完意思，瞬间气的他没了刚才的伤感，直接的拒绝了周姑父的提议。
“俺不会给你掏钱盖房子，也不想再跟你姓牛，以后更不会埋进牛家的祖坟，俺要跟俺娘姓周，埋在俺娘的身边，一直陪着她。”
“哼！傻小子，你最好以后别后悔，别跪着求俺进祖坟。到那是你磕破头俺都不同意。”
在周姑父的观念里，从来没有子女随母姓，都是跟父姓。
即使离婚带孩子再嫁的女人，大多也是随再婚男人的姓。
周卫国看了眼门楼下抱孩子的林曼妮，朝她笑着又挥了挥手，“媳妇，等我回来一起午睡，先让卫红去屋里陪你看会儿孩子。”
“嗯，你们怎么还没还没走？妈都快做好饭了。”
林曼妮疑惑的看着三个站在烈日下的男人，真是不怕晒，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说起来没完没了。
“姑父不让春生随他姓，也不让以后进祖坟，春生要跟姑的姓，跟我一样姓周。”
周卫国冲她轻挑着眉头，用手指吹了一声口哨逗怀里的孩子，周小泽稀奇的到处寻找响声。
他又用手指吹了声更长的音，激动的小老三一个劲儿的在他妈怀里摇头晃脑，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
“咦咦……这孩子流的哈喇子比他一天的尿都多！”
周卫国嫌弃的瞪了周小泽一眼，看他转头往林曼妮的怀里钻，口水蹭了她一身，气的他吆喝了一声，“周林泽！你干嘛呢？再欺负妈妈小心你的屁股！”
他声音越大，周小泽钻的越欢快，还“咯咯咯”的笑出声，像条鱼一样在林曼妮的怀里蹦跶起来。
“我抱不住他了，你赶紧去送人，早点儿回来。”
“媳妇，实在不行把他扔地上，别闪了腰。”
周卫国担心的看着母子进了院，转头看到周姑父阴沉的大黑脸，嘲讽的问：“没谈妥吧？傻子才会选你家的破坟地，又不是没地儿埋！还跪下求你？姑父你咋想的，到时候你都剩一把黄土了，朝哪个方向磕头你收的到？”
“赶紧上车走，晚了赶不上饭点，我还得回来陪媳妇午睡看孩子呢！”
周姑父气的一腿跨坐在后座上，还没准备好，周卫国已经一脚蹬出去好远，差点儿把他直接甩出去。
“周卫国你骑慢点儿！颠的俺屁股疼！”
“慢不了一点儿，不出意外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去你家了，姑父你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吧！”
周卫国的脚蹬子踩的飞快，耳旁呼呼的刮着热风，连路两边的鸟叫声听得都分外吃力，他却心情好的差点儿起飞。
“我姑真要跟我一起回来，那咱两家彻底没一点儿关系了。姑父，你病了几十年，我姑照顾了几十年，临到老你放她一条生路，让她去过几天自己的日子。”
他的话落在周姑父的耳朵里就是耳旁风，满脑子的封建余孽，信奉从一而终的传统。
嘲讽的冷哼他，“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姑嫁给俺就得跟俺过一辈子，谁说让她走都不好使。即使死了，也得跟俺埋一个坑里，到地底下也得照顾好俺。”
他的话逆着风传进周卫国的耳朵里，烈日蒸腾着土路，不断有热汗顺着脸颊滴落下来，须臾被泥土吸收干净，连给看清楚的机会都没有。
周卫国嗤笑出声：“姑父，人别太得意忘形，容易摔坑！不说你和我姑没结婚证，即使是事实婚姻又能怎么样？不想跟你过了就不过，我养一个老人是养，两个也是养，有什么区别？”
“等我姑百年后，埋在我爷奶的旁边，总好过你家那破坟地，还地底下伺候你，少做美梦！有梦我也给你戳破它，活该你白日做梦！”
“你你……少做缺德事，小心以后遭报应！”
周姑父气的在后座想骂不敢骂，脏话刚骂出口，周卫国专门把车往土坑里骑，颠的他五脏六腑都快错位了。
俩人明争暗斗的一路骑到牛家门口，周姑妈听到自行车的铃铛响时，特意从屋里探出头望了望。
“卫国，你咋来了？你姑父呢？怎么还不让他回来？那老东西都住多久了！”
周姑妈怀里抱着孙女出来接周卫国，当看见周姑父绑着手从后座下来时，还很纳闷。
“卫国，他在咱家干啥了？怎么还给捆上了？是不是在那儿没干人事？”
“姑，姑父去咱家借钱盖房子，这事你知道吗？一张口就跟我娘借三百，还要跟春生借两百，被我娘给拦下了。”
“啥？盖房子！这事俺怎么不知道？家里只有点儿零用钱，盖个屁房子，他想白嫖你们的钱不还，千万别借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