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名的李麦打了个激灵，颤颤巍巍地想爬起来，却手臂一个打滑又摔了回去。
就算给他分的站位都在后面，前面有人能把他遮住，完全没有舞蹈基础的李麦也是手忙脚乱，被方灿重点关照，那叫一个往死里练。
他真的觉得自己死去活来了好几次。
李麦实在不行了，只能有气无力地竖起胳膊向方灿求饶：“灿哥，饶命啊！”
看他真的爬不起来了，方灿才大发慈悲，开口对着地上倒成一片的人说：“休息五分钟。”
瞬间一阵哀嚎声响起。
汗水蜿蜒，顺着脸颊滑落到脖子后面，在地板上留下滑腻的痕迹，李麦躺在地上，闭上双眼，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的呼吸，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四肢仿佛被挂上了秤砣，连手指的蜷曲都要拼尽全力。
筋疲力尽，李麦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意识到这四个字的意思。
练习室的空气并不好闻。
每一次喘息都像是要把肺部里的空气全部挤压出来似的，呼出的二氧化碳弥漫在空气中，使得整个屋子的温度明显升高，与汗水夹杂着，在四周墙面的镜子上，留下大片的水雾，逐渐模糊了少年们的身影。
挂在墙角上方的排风扇开到了最大档，呼哧呼哧地运作着，发出让人心烦意乱的噪音。
已是凌晨两点，JYp的地下练习室中却仍旧灯火通明。
一群少年挨挨挤挤的躺在地上，此时的他们，那些因年龄，外貌，实力甚至国籍带来的傲慢与偏见，均在一次又一次的练习中隐去。
可惜，这里是Kpop。
成千上万的少男少女在这里进行他们的战争，只为夺取舞台聚光灯照耀在他们身上的那一秒。
友情的萌芽在激烈的竞争中，还没盛开，便已枯萎了。
“所以说，原来东旭哥你也是vocal方向的啊！”
李麦侧着头，看向旁边和他站在一起的赵东旭。
月末考核如期而至。
前一晚通宵练习的李麦可能是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难得精神还不错。
百无聊赖的他双手撑着头，目光散漫地注视着门口，看着一个个陌生的面孔走进教室。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让李麦瞬间坐直了身体。
“哇！”
他低声惊呼，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然后迫不及待地挥起手来，大声呼喊道，“东旭哥！这里！这里！”
完全没有顾及周围投来的怪异目光。
赵东旭脚步一顿。
迎着李麦开心的表情，他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
赵东旭垂下眼眸，似乎想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不过短短一瞬间，他便抬眼，脸上又恢复了温和的笑容，转身朝着李麦走来。
他走到李麦身边站定，李麦有些兴奋地凑过去小声问道：“东旭哥，这么长时间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和我一样都是vocal方向的啊！不过我平常上课好像没有见到你啊！”
赵东旭避而不答，只是笑了笑，摸摸他的头说：“别想那么多啦，马上考核就要开始了，做好准备了吗？”
“我……”
“麦子！过来！”
李麦刚要开口回答，却被门口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他转过头去，看见方灿站在那里叫他，脸上下意识的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然后欢快地向门口跑去，完全没有注意到四周安静了一瞬。
方灿手中拿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非常自然地将它递到了李麦面前。
看着李麦皱巴着脸，很是抗拒的样子，方灿抽了抽嘴角，无语地道：“黑咖啡，给你消肿的，通宵了一晚上，也不看看你的脸水肿成了什么样子。”
有吗？李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赶紧喝了它，特意给你点的热的，没有那么苦。”
李麦不想接，但看到方灿不容置疑的样子，他只能接过来，然后打开盖子，以一种喝中药的气势，把咖啡灌了下去。
“哥，给你，我喝完了。”
方灿被塞了空杯子，也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然后对李麦道：“你这边个人考核结束，就赶紧给我过来，趁着午餐时间，我们抓紧时间把舞蹈再过一遍。”
好吧，就知道以这人完美主义者的尿性，是不可能放过他的。
李麦想到自己泡汤的午餐，生无可恋地点头。
“对了，”方灿正准备离开，但看了眼李麦没心没肺的样子，他犹豫了下，还是皱了皱眉，压低了声音对他道，“……麦子，离赵东旭远一点儿。”
“什么？”
方灿没再解释，只是对着他摇了摇头。
看着方灿转身离去，李麦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虽然不解灿哥为什么这样说，但这句话还是在他的心中留下了痕迹。
“……你什么时候和方灿前辈的关系这么好了？”
赵东旭看着李麦永远活力满满的样子，语气有些意味不明。
“就我们俩是同一个房间的室友嘛！每天头挨头，脚蹬脚的，关系就这样很自然的好起来了呀！”
“……是吗？”
李麦坚定地点头。
他难道要说因为五串儿鱼饼，将方灿辣得涕泪横流，他为了道歉，每天一回到房间，就死皮赖脸地跟在方灿身后，给他端茶倒水吗？
他还是要脸的。
“那你运气还真是好……”
赵东旭喃喃道。
“东旭哥你说什么？”
李麦没听清楚。
“没什么，”赵东旭温和的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老师们估计快过来了，你赶紧再准备一下，我去找下泰河。”
“好的。”
安泰河也是vocal方向，李麦上课的时候见过他好几次，只是他这个室友性子太过腼腆，常常李麦说几句，他才给一个回应，两人实在说不到一块去，所以哪怕是同年，关系也就平平。
李麦看着赵东旭的离去的背影，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
教室里的气氛有些异常。
李麦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发现其他人都时不时地用眼角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
方灿哥这个“传说中的练习生”名头可真是名副其实，看样子，他这是狐假虎威了一把啊！
李麦暗戳戳地想。
好在让人感觉奇怪的氛围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月末考核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