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切并未到此结束,我似乎进入了另一个记忆片段,眼前的景象再度变换。
这是在...
我看清了现在所处的地方,这是在根部的训练场,而我身上正穿着我无比熟悉的暗部服装。
“没有任何人是「天孙」的对手,也包括你,宇智波喻!乖乖的把你写轮眼交给我吧!”
是团藏!他猖狂的笑着,而喻现在被木遁限制了行动,正不断的挣扎。
我心急如焚,想要挪动身子去救她。
但我无法控制身体,明明目睹了这样的场景,这时的我却无动于衷,单膝跪在一旁待命。
我不想看见喻被杀死!我不想再这样碌碌无为!
可我当感受到身上遍布的咒印和舌头那枚舌祸根绝之印时,我才猛然发觉,现在的我,怕是已经沦为了团藏的一具傀儡。
“过来吧,甲。”
团藏得意的目光射向我这边,当我还在疑惑谁是“甲”时,身体却已经动了起来。
我看见自己缓缓走向了团藏,随后在他身前恭敬的跪下。
“团藏大人,有何吩咐?”
自己声音出来的那刻,无论是寄居于这身体之中的我还是余光中瞥见的喻,表情皆是错愕。
我听见喻的声音染上了几丝颤抖:“你...”
“很好,起来吧。”团藏满眼笑意,活像是个驯服宠物成功了的主人。
”将你的面具摘下,给她看看你的脸。”
那如恶魔般的低语再次响起,我的身体正乖乖的听从他的指令,转身面向喻,而手也抚上了面具。
我清楚地知道摘下这面具意味着什么,团藏想要杀人诛心,他想要借我的存在让喻彻底绝望!
我只能不断祈祷着这时的自己能够恢复意识,不要揭开这层遮羞布。
我不能被喻看到面具下的脸,我不想让她看到这具披着她亲爱哥哥面皮的行尸走肉!
不要!不要!
但我从始至终都是个旁观者,我根本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喻在看清我面貌之后,露出的那难以置信的神情。
“哥哥...你怎么会...”
我看到了她眼中的痛苦与挣扎,但我无法上前安慰她,只能困在这具躯体中无能狂怒。
我多么想要痛揍现在的我一顿,我想将他打醒,好好认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甲。”团藏唤道,“杀了她吧,免得脏了我的手。”
......
......
什么意思?
你要让我亲手杀了我的妹妹?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可是我无法控制自己,纵使我的意志正强烈反抗着。
像是一次又一次见到妹妹死亡时的无能为力,我正稳稳的握着刀柄,手中的屠刀已经举起。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而那瞳孔里倒映的是我面无表情的脸。
不,这不是我,喻,相信我,这不是哥哥!
我在心底嘶吼着让这双手停下来,喉咙却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
刀刃抬起的角度精准得可怕,它直直刺向喻的胸口。
“哥哥...”
喻的眼睛倏然放大,看着我的目光从错愕变成惊恐,随后又转变为了那种我永远都无法理解的,欣然赴死的解脱。
“没关系的,哥哥。”她的眼泪砸在刀镡上,可我的胳膊仍在不受控制地往前推。
直到刀柄抵在了她胸骨上,血顺着我的手腕流进袖口,将衣袖染成暗红色。
忍刀完全没入的瞬间,我看见她睫毛剧烈地颤动,像濒死的蝴蝶振翅一般。
这具身体终于有了反应,手指在刀柄上收紧,指节泛白,我感受到了身体的颤抖,可偏偏为什么是在现在...
喻的身体晃了晃,木遁的桎梏消失了,她直直的倒进了我的怀里。
我总算能够抱住她,可那怀里的温度正在极速变冷。
喻的血还在流,滴在地面上不断发出“嗒嗒”的声音。
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这么做...
我亲手杀死了她...
开什么玩笑啊...
“做的不错,甲。”团藏满意的看着我的表现,我能感觉到他减轻了对我的控制。
“尸体交给你处置了,对了,记得把眼睛取出来送到我那里,别忘了。”
喉咙里涌的酸涩翻涌,这次我没忍住,埋在她发间嚎啕大哭,像个最没用的哥哥。
明明小时候说过要保护她一辈子,明明发过誓不让她掉一滴眼泪,可现在我亲手杀了她,用这双本该为她遮风挡雨的手。
喻,哥哥不是故意的...
求求你,醒来吧...!
我的眼睛再度发生了变化,现在我能感觉到,眼中的瞳力越来越充沛。
但世界并没有给我留下喘息片刻的时间,怀中的身影消失了,这世界重归于寂静。
我又进入了另一段属于我的记忆,这时,我才知道,所谓帮助我开眼的养料,就是亲眼见到喻的死亡。
我想要逃出去,想要打破身体的束缚!
我不想被困在体内,只能白白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死去——
但是我总是无能为力,我做不到任何事情,改变不了它的发生。
我不知道我在记忆之中待了多久,甚至就要快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
我是根部团藏大人的傀儡,宇智波一族的牺牲品,亦或是世界的毁灭者...
但直到那片无边无际的白色再次出现,那个看不清轮廓的家伙,轻笑着说道:
“你是宇智波喻的哥哥,永远都是。”
...
没错,无论我在那些轮回的记忆之中杀死了喻多少次,我都是她的哥哥。
我只需要这一个身份就够了,能证明我存在的唯一至宝,我留恋于这世界的唯一羁绊!
祂看着我,莫名摇了摇头:“力量还远远不够,休息一下,明天再继续吧。”
我的万花筒写轮眼没有开启吗?
“不,你的能力还未被完全激发出来。”世界意识听到了我的心声,“我想,你需要更多的痛苦来刺激它。”
...
是要让我再见到喻的死亡吗?
我的笑声突然响起,眼泪顺着脸庞流过我的嘴边。
是苦涩的。
我要拯救她,所以,我会将她经历过的痛苦都体验一遍,直到我拥有能够救她的力量。
...
个轮回,个她死亡的场景。
我都看过了。
我想我的面庞已不像当初那样稚嫩,我的声音或也有了变化。
在世界意识创造的这个空间之中,我甚至不用汲取任何营养就能维持生存。
我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是日复一日的进入属于我的记忆中。
就连片刻的闲暇也是在那无尽的噩梦中度过的,只要我一闭上眼,脑海之中出现的就是她的鲜血,她的尸体。
她的面色惨白,却还要笑着对我说:
“再见了,哥哥。”
每当这时我就会从梦中惊醒,随后在祂的指引下进入下一个轮回的记忆之中。
我被困在这里,经历了数不清的年月。
直到我再次醒来,没有再看见那个搞怪的身影。
脑海之中也多出来了些东西,那是属于我的万花筒瞳术。
因为现在仅剩一只眼睛,所以我目前只有一个瞳术:「命运织机」。
我终于拥有了力量,终于能够去拯救她,终于可以离开这里!
我看见了这白色空间中唯一的一抹绿色,那是属于世界的颜色,和记忆之中的昏暗不同,它绝对是真实的,不会有半分虚假!
我疯了似的跑过去,撕开了那白色的幕布,那绿色的世界也彻底呈现在我的面前。
我出来了,我终于不用再忍受那折磨。
第次轮回还没有结束,一切都还来得及,我终于能见到她,拥抱到真实的她!!!
我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受着这完全由自己掌控的身体。
随后,那抹黑色的身影闯进了我的眼里。
“你,你是...”
我看着她,也同样凝望着我。
她虽然被眼罩遮住了左眼,但那眼里满是欣喜与释怀。
喻朝我走来,轻轻的抱住了我,将头埋进了我的臂弯之中。
我不禁愣住了,这是有多久没有感受到如此的温暖了?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我没有在任何一段记忆里,我回到了现实,见到了真正的喻!
我紧紧抱住了她,泪水如瀑布般倾斜而下,泣不成声:
“我回来了,喻。哥哥回来了...”
...
其实,在我确认她就是喻的第一眼后,我就对她使用了「命运织机」。
扭转因果的瞳术,虽然代价是变成普通人,并且只剩六天可活。
不过我的命不算什么,只要能够帮助她,要我怎么样都行。
「命运织机」会在她濒死时触发,改变她死亡的事实,并将同等的伤害反弹给敌人。
但如果这样都无法阻止她死亡的话...
那么,待下一个轮回开启时,她的记忆不会被覆盖。
她将会知晓,一切的真相。
这已经是我能做出的最大努力了,接下来,只要能与她度过这最后六天,也许我就能坦然的迎接死亡了吧?
...
喻,若我们都是普通人,即便是生活平淡,那也会很幸福的吧?
...
喻若是想要当那将棋中的飞车,那我就愿意成为协助飞车的银将。
...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场烟花,永远不会忘记她的笑颜。
...
感觉真是羞愧难当啊。
我试图用短短的六天,弥补那缺席她六年的时光。
而现在,时间如白驹过隙,六天就这么匆匆过去了。
我们将要迎来离别。
再见了,喻。
再见了,我的妹妹。
我回到了和喻重逢的那个地方,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
到最后,我或许还是想要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吧。
不想要看到喻为我伤心,就让我这么走吧。
然而,喻还是追过来了。
那么,就将我仅剩的最后一只眼睛给她。
“移植它吧,带着我的眼睛,看看那世间未曾见过的景色。”
“那平淡的生活,只能由你创造了。”
“回家吧,喻。”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人生中,谢谢你成为我活下去的动力。
这个过程并未给我的肉身带来痛苦,随后我的身体彻底消散,从她不舍的怀抱中抽离了出来。
在死亡后,我的灵魂飘荡在了世间。
看着这证明我曾活在这世上的痕迹消失,看着众人都忘记了我的存在。
也对,我本就是不该存于这世界的人,只要死了,那就是彻底消失了。
但喻还记得我。
我还能活在她的记忆里,那就足够了。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了我名字的含义。
宇智波幻,是虚幻的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