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脸色确实变了。
那是一种见了鬼般的表情,仿佛苏旭不是要他的皇位,而是要他立刻剥皮抽筋。
他的嘴唇嗫嚅着,像是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双原本带着一丝悔意和恳求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惊恐,还有一种被冒犯的、根植于骨子里的帝王威严。
“你……你敢!”皇帝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带着止不住的颤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
苏旭听着他的话,只觉得无比刺耳,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他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谋逆?诛九族?”他重复着皇帝的话,语气嘲讽至极,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骨肉吗,你还拿九族来威胁我?
笑死人了!
那你自己先杀了你自己好了。”
“我问你,禅位,还是死?”苏旭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询问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皇帝看着那明晃晃的剑尖,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皇帝僵在原地,喉结上下滚动,后背冷汗涔涔。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九五之尊,金口玉言,生杀予夺,何曾受过这般性命攸关的威胁?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这柄悬在他颈间的利剑,竟来自他最不愿面对、最想彻底抹杀的儿子——那个被他视为耻辱,却又流淌着他血液的孽种。
“你以为……禅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么?”
皇帝嗓音微哑,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恐惧与怒意,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他缓缓吸了口气,仿佛要将周遭令人窒息的空气尽数纳入胸腔,目光越过苏旭,瞥向远处脸色惨白的山子野,又飞快收回。
“朕乃真龙天子,上承天命!”他咬紧牙关,一字一顿道,声音里多了几分颤抖,却仍竭力维持着帝王最后的尊严,
“禅位之事,岂能儿戏?需得传国诏书,须得文武百官齐声称贺,更要告祭太庙、社稷,昭告天下!”
他顿了顿,见苏旭神色不变,只是握剑的手愈发收紧,不禁喉头一哽,声音也低了下去:“况且……”他目光闪烁,避开苏旭逼人的视线,“你身世扑朔迷离,未经宗牒的认可,如何能让天下人心服口服?”
“少废话!”苏旭猛地打断他,眉宇间的不耐之色更浓,眼底隐隐透出几分血色,“那些虚头巴脑的规矩,不过是为了哄骗无知百姓的套话!”
他冷笑一声,剑锋轻轻一颤,在皇帝脖颈处划出一道细微的红痕,“如今此地,唯有你我和他——”
苏旭眼角余光扫过远处如木偶般僵立的山子野,声音低沉而危险,“还有这把剑。”
他手腕微转,剑尖更深地抵住皇帝的咽喉,力道恰到好处,既让人感受到死亡的逼近,又不至于立刻取人性命。
“你只需做一件事。”苏旭的声音冰冷得像冬夜的寒风,每一个字都像尖锥般刺入皇帝的心脏,“签一份禅位诏书。就现在,马上!”
皇帝脖颈处的刺痛感让他本能地瑟缩了一下,肌肉不受控制地绷紧。
他能清晰感受到那柄长剑上散发出的寒意,以及苏旭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知道,这孽子不是在说笑。
这个被他抛弃、遗忘二十余载的儿子,这个他并不知道的存在,此刻竟真真切切地掌控着他的生杀大权。
“苏旭……”皇帝的声音低了下去,不再带着往日的威严,反而染上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颤抖与悲凉,“你当真……恨朕至此?恨到……连父子之情都可以全然不顾?”
“父子之情?”苏旭听见这三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声音沙哑得像砂砾摩擦,带着刺骨的寒意,“你竟敢跟我提父子之情?!”
那双原本清冷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熊熊怒火,疯狂之色愈演愈烈,仿佛要将眼前这所谓的“父亲”彻底吞噬。
“你配吗?!”苏旭厉声质问,手中长剑猛然前送,剑尖直逼皇帝咽喉。
冰冷的钢铁距离那张曾经熟悉的脸庞不过寸许之遥,剑锋带起的劲风甚至撩起了皇帝的衣襟。
皇帝脸色煞白,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眼中闪过一抹惊惧与痛苦。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与喧哗。
紧接着,北静王与玄真道长率领一队侍卫匆匆赶到,他们的到来瞬间打破了这片死寂。
“苏旭,你果然来了。”北静王冷笑着,眼中尽是得意之色,“本王早料到你会自投罗网。”
“瓮中捉鳖?”苏旭嗤笑一声,手中长剑纹丝不动,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森然,“就凭你们?也想困住我?”
“拦不住你?”北静王面色微变,却很快恢复镇定,
“的确,我们拦不住你。但你忘了这里还有陛下和你的恩师明德公吗?你能不顾他们的死活?”
苏旭的目光转向一旁的山子野和狼狈不堪的皇帝,眼神中闪过一丝疲惫与决绝。
“我很累了,”他低声道,声音里透着深深的倦怠,“我不想再管任何人。”
山子野闻言脸色一变,皇帝更是浑身一颤,眼中闪过慌乱。
“你随意。”苏旭收回视线,不再多看二人一眼,脚下一点,施展轻功便要离去。
然而,就在他身形刚动的瞬间,玄真道长眼中精光一闪,口中念念有词。
一道无形的力量如网般当头罩下,苏旭身形一滞,竟生生被这股力量击退半步!
“咒术?!”苏旭稳住身形,难以置信地看向玄真道长。
他分明记得自己因特殊体质,对玄真道长的咒术向来免疫,可此刻竟毫无防备地被击中。
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开来,体内气血翻涌,苏旭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心中惊疑不定——为何这次,他竟了对方的咒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