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狭窄的石下空间被斗篷分为两个部分,男人们在一边蒙着眼睛烤火,而女人们在另一边脱下衣服披上毯子聊天。
“以前刚认识刹的时候,他的品行真的很差!经常和别人打得一身脏,不洗衣服不洗澡,臭得就像乞丐!最后我实在忍不下去了,就趁夜深人静把他带去澡堂……”
“嚯,我怀疑你是不是把该看的都已经看光了!站在女人的立场上,你觉得怎么样?”罗里露出坏笑的同时用手肘戳戳一脸嫌弃的纪子。
“你问怎么样,就普普通通吧?身材还是没得说……等等,我才没有看奇怪的地方!”纪子有些气恼地捶了罗里一下。
旁边安静听着的梅西尔捂嘴轻笑,可下一秒她就被蜜莉恩一把搂在怀中,陷入一片温暖的绵软中。
“真是好久都没有这么抱着你了吼吼,你果然还是应该多吃点!”蜜莉恩认真地在梅西尔的腰上摸索一阵,用手臂将她紧紧地抱住说道。
“我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我这么瘦是体质问题,不是因为我不吃饭。”梅西尔挣扎无果后别扭地别过头,在蜜莉恩怀里时她觉得非常心安,同时也觉得有些羞涩,毕竟旁边还有别人看着。
“哈哈哈哈,在咱看来你还是小孩子呢,而且是一个固执的孩子!有时候咱真的希望你还能像以前那样对咱撒娇。”蜜莉恩有些遗憾地看着怀里的梅西尔,曾经的小孩子早已经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了,可她的身体还是如此单薄。
就是这样的孩子却能创造无数的奇迹。她做的很多事情是一些人穷尽一生都无法完成的。
“梅西尔,你就是我的骄傲。”
梅西尔听到蜜莉恩的称赞以后不好意思地将脸埋进毯子里,其他人依旧能够看见她红得发烫的耳朵。
看着梅西尔害羞的样子,纪子和罗里对视一眼后没忍住同时笑出声来,响亮的笑声引得对面的男士一阵好奇。
“哎哎,看什么看,都给我老实坐着。”罗曼夫身上没有被雨水淋湿,但他打着监视的名义从提箱里出来,紧紧地盯着蠢蠢欲动的刹,“我在这里看着你们呢,你们就不要动什么歪心思了!”
“想动歪心思的应该是你才对吧?”意识到自己被当成变态的刹有些不满地开口道,他早就发现罗曼夫的眼睛不老实,这家伙都已经朝帘子的方向看了好几次了!到底谁才是那个想偷窥的人啊!
坐在一旁的又赞同地点了点头,顺手把柴火丢进篝火里让火焰燃烧得更旺盛一些,火光中他的毛发闪闪发光,比上好的皮毛还要油光。
由于两人和罗曼夫不熟,他们只能坐在篝火旁不说话,气氛逐渐变得尴尬起来。
过了一会,罗曼夫居然从外套内侧偷偷地拿了一瓶红酒和几只酒杯出来向两人示意道:“我说你们两个,光坐着不无聊吗?要不要来一杯?”
“要要要,喝喝喝!又也会喝的,对吧?”深知酒是打开话匣子的钥匙的刹疯狂点头,同时他还戳了戳身边的又。
又对着过于热情的刹露出无奈的神色,他还是点头表示自己也会一起喝。
瞬间露出笑容的罗曼夫一把掰碎瓶颈,往每个杯子里面倒了一些红酒,然后他举起杯子向面前两人敬酒:“至这个暴雨到来的夜晚,多亏这场雨让我们有机会坐在一起喝酒!”
“干杯!”
“感谢阁下您的慷慨。”
“这酒真不错啊,果香很浓郁……”
刹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香甜的酒,所以他多少感觉一些意外和惊喜,甚至没有像以前那样一饮而尽,而是小口慢品。
喝酒的同时,他的视线随意地飘向外面。
暴雨直到现在都没有停歇下来的迹象,雨水简直就像水帘一样,接连不断地从不断滚动雷光的阴沉天空中落下,干燥粗粝的地面无法留住雨水,水流很快汇聚成河顺着干涸已久的河道流向远处。
湿润不少的空气让荒原上的气温下降了很多,就连一向不怕冷的刹都感到明显的凉意。
罗曼夫的酒力其实并不怎么好,他才喝了一杯脸和耳朵就红起来。
不过为了面子,他一直强撑着说自己没醉,最后在两人的注视下拎起酒瓶子准备去找隔壁的梅西尔。
嗅觉敏锐的蜜莉恩忽然仰头耸动着鼻翼问道:“你们有没有闻到酒味?隔壁男人们是在喝酒吗?”
“是啊,喝得可开心了,刹那家伙又开始唱俗曲了。”纪子悄悄地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非常无语地发现喝醉的刹正挎着半边衣服进行表演——唱那些低俗的小曲。
被隔壁动静勾得心痒痒的罗里假咳几声后说道:“咳咳,其实我也有点想喝酒。”
“咱就不喝了,难得和梅西尔一起这样安静地坐着,咱想好好享受一下。”蜜莉恩还是头一次拒绝喝酒的暗示,同时她还故意将下巴放在梅西尔的脑袋上蹭了蹭。
“你俩的关系可真好。”裹紧毯子的罗里有点嫉妒地说道。她平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和那三个家伙相处,有时候开玩笑他们都不一定能听懂,还经常让她觉得很尴尬。
又虽然能听懂她的话,但他真的是那种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的家伙……
“咱觉得你和你的朋友们关系也很不错啊,最起码很有默契。你要知道,没有默契的队伍注定是走不远的。”
“默契什么的……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罗里看向身边的纪子,察觉到视线的纪子转过头看向罗里,有些疑惑地歪头:“怎么了,罗里,有什么事要说吗?”
“你看吧!纪子和又都属于比较沉闷的人,刹又太过跳脱,而我则是唯一的正常人……”罗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后伸手在行囊中摸索,她拿出之前做的一些蜜饯。她顺手把蜜饯分给梅西尔和蜜莉恩,自己也塞一块到嘴里咀嚼起来。
“对了,蜜莉恩,你说你曾经来过这里,那你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咱记不太清楚了,第一次来这里的记忆几乎已经消失,只记得当时和咱一起的人都没能活着离开。”
蜜莉恩发现自己关于遗迹的记忆总是蒙着一层迷雾,无论她怎么回忆都想不起进入遗迹后发生的事情,就连最后她是怎么离开遗迹的她也一样想不起来了。
“你还是别想了。”罗里看着蜜莉恩痛苦的表情没忍住开口制止道,“我不是故意想问这些的……你要是觉得难受就不要再回忆了。”
“我听梅西尔说,蜜莉恩你曾经参与过战争,我想知道那是一场怎么样的战争?”
当时纪子只是听梅西尔简单提起过蜜莉恩曾参与战争的事情,出于好奇她还是想知道更多的细节,就比如到底最后人类是如何战胜那些远比人类要强大的血族的。
“吼吼,咱参与的战争可惨烈了,具体要讲的话时间也不知道够不够。其实当年不止有人类,还有很多人类以外的种族一起并肩作战。只是战争结束后王国背叛了我们,让很多异族再没有容身之所。”
蜜莉恩对于血之战的印象除了战役异常艰难之外,还有很多的绝望和悲伤。
那场战争中她不仅失去了很多珍视之物,还见证王国为将人逼入绝境时展示出来的丑恶和无耻。若不是她身上不死不老的诅咒,她恐怕也没有办法在战争中活下去。
“血族虽然没有做精细的谋略和计划,时常采取定点猛攻和突袭的作战方式,对王国周边村落以及边缘城镇进行攻击,转化普通人类增加战力。”
“当时人类才刚经历完和其他种族的战争,全军疲惫不堪战力衰弱,根本并不足以对付血族的狂兵。以精灵为首的非人类种族加入战役完全是出于向国王示好的目的,他们尽心尽力付出资源和战力,最终却被国王的军队当成炮灰派往最前线与血族正面作战。”
“为了守护人类,加入王国的狼人种群也参与战争,咱应征入伍,成为先锋兵进行战场侦查。没想到第一次侦查就遇到血族军队的埋伏,全员死亡,只有咱靠着诅咒活了下来。”
“咱回去报告这件事情的时候才知道,不止咱的队伍,其他小队也遭到偷袭,大约有六成的先锋兵死于突袭,也有成功反杀敌军的小队。之后活下来的人都被编入一支军队,咱就是在那里认识了之后与我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蜜莉恩的眼中流露出怀念和伤感的情绪,一开始他们这支队伍还能应对那些血族的眷属,却无法避免被吸血鬼啃咬后的后遗症。
被吸血鬼啃咬后,有些人会出现发热,呕吐和腹泻等症状,之后他们会觉得肺疼和吐血,最后有可能会因为身体虚弱而死,活下来的人身体也不如从前。
更为可怕的是,那些血族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可以通过吸血感染和控制人类以外的种族。
等王国的士兵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那些“奸细”已经渗透到军队中,给他们带来极大的麻烦。
“血族居然这么危险,特别是能力好像特别棘手。以我的能力也许能够对付他们,但绝对也不简单。”纪子听着蜜莉恩的讲述,觉得蜜莉恩经历的那些事情是她无法想象出来的。
对方的字句间渗出的都是浓厚的血腥味,轻松的语气背后到底是经历多少残酷的战斗和失去的痛苦呢?
“就在王国一方出现颓势的时候,派上用场的是那些混血的孩子。他们不仅身体强壮不易患病,还天生具有抵抗魔眼的能力,那些血族再怎么耍花招对那些孩子也没用。”蜜莉恩指了指自己,“咱就是混血,不过咱的魔眼抗力和魔力适应性是很差的,还不如那些野路子的魔术师。”
“我记得王国时期混血多的原因是很多种族向人类示好,王国为向投诚的异族表示友好主动接纳很多异族的平民,并提倡各族之间交往自由,地位平等。很多混血儿就是在当时那种和平的环境下诞生的。”梅西尔在旁边平静地补充道。
虽然这些事情她亲身经历的不多,但总归还是了解一些。尤其是王国对混血的态度一直是她觉得很奇怪的地方。
先是排斥,后面又选择接受,最后又排斥……难道这都是为增加战力一时做出的妥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