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打了个喷嚏的阿拉萨有些疑惑地伸手抹了抹鼻子,他心想还没有离开多久,怎么就有人开始想他了。
站在阿拉萨旁边啃羊肉馅饼的贡萨洛迟疑着开口道:“艾斯特斯大人刚刚突然和我们发消息,说是让我们去走近路。”
“走近路能节省时间,但有这么急吗?”阿拉萨毫不在意地用小拇指挖挖耳朵。
贡萨洛听着水晶中断断续续传出的声音,过了一会他才神色复杂的再次开口道:“一开始是来往的商人中有部分在红柳镇附近失联,经人调查才发现红柳镇上出现一些突发情况,小镇被蘑菇包围了,而且那些蘑菇有非常强的感染性,靠近那的人……全灭了。”
贡萨洛的话让阿拉萨猛然紧张起来,他意识到自己收的小弟有危险。
阿拉巴立刻推了一把贡萨洛,要带他去找“近路”,同时他嘴里骂骂咧咧道:“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点调查出来?艾尼那个臭小子现在就在镇上啊,他的实力怎么可能应付得了这种情况!”
“艾尼他不是炎神的附体吗?难道他不能和你一样使用古神的力量?”贡萨洛跟在阿拉萨后面问道,他和那个孩子不算熟悉,只觉得对方和自赎会有些格格不入。
从卡埃勒嘴里他对艾尼有大致的了解,就比如他是古神附体这件事。
以前他也杀过被怀疑是古神附体的孩子,在这些可怜的孩子被古神占据身体之前杀死他们,才不会让其他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可他认为这些孩子没有错,他们没有受到诅咒,只是被选中了而已。
注意到贡萨洛似乎有些恍惚的阿拉萨忽然大喝一声:“打起精神来,别发呆!现在可不是想事情的时候。身体要先行动起来,然后再去思考!”
被呵斥声吓了一跳的贡萨洛下意识地回答一句“是”,下一秒他就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士兵,也不是凯洛莱娜的秘密骑士。面前的阿拉萨只是他的同伴,他没有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
过了一会,阿拉萨终于在一堵只剩一半的石墙上发现从内部生长出无数深绿色藤蔓的缝隙,那条漆黑的缝隙足够一人侧身通过。
他走过去伸手在裂缝周围摸了摸,确认无误后回头:“就是这里了,进去的时候心里要不停地默念你要去的地方的名字,千万不能念错或者停止,明白吗?还有,无论听见什么声音,你都不要回头。”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有之前的经验,再走所谓的近道对贡萨洛来说不算什么难事,他等着阿拉萨钻进去以后也闷头走了进去。
阴暗黏腻,甚至带着某种奇怪气息的空气从四周挤压下来,原本就狭窄的通道就像是怪物的咽喉一样让两人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强压住繁杂的心思加紧赶路的阿拉萨表情异常严峻,艾尼是他当初打听到消息以后特意从红柳镇带走的人,保证过会为那小子的未来负责,所以他说什么也不能让那臭小子出事。
艾尼,你可一定不能乱来,等我来找你啊……
回到镇上的艾尼和卡登发现原本热闹的小镇已经变得异常寂静,连流浪的猫狗都看不见一只。
街上散落着那些刚刚还在被当成珍贵食物疯抢的蘑菇,远处隐约有几道人形的影子在不断攒动。
意识到什么的卡登捡起地上不知谁掉的匕首丢给艾尼:“情况不太对,我们换个地方走。”
艾尼还没反应过来卡登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就被对方横抱起来跳上旁边的马车。他不敢乱动,只能老实待在对方怀里小声抗议道:“换个地方,除了这里我们还能往哪儿……卡登,你是女孩子啊,女孩子不能这样随便抱别的男孩子的!”
“这都什么情况了,你还在乎这些?别乱动,你掉下去会刚好落在下面的牛粪车上。”卡登翻了个白眼之后双腿再次用力,顺利登上离自己最近的房屋的屋檐。她顺着略微倾斜的屋顶向上,爬到最高处将艾尼放下。
以前从来没干过上屋顶这事的艾尼光站在高处就觉得手脚发软,他扶着卡登肩膀眺望远处的街道,发现有些街道已经被淡粉色的蘑菇塞满,那些蘑菇似乎是汲取到足够的养分正肆意的生长,甚至比房屋都要高。
“情况比我想的还要糟糕,你看那边的街区被蘑菇挤满。搜查的时候,我们不能靠近那边,说不定那些蘑菇会和之前的一样爆炸。”艾尼下意识地想要去摸放在怀里的小本,摸了半天才想起本子被自己放在总部的房间里。
“你是要纸吗?我有。”卡登把一沓还算结实的粗纸连同一根削尖的炭笔递到艾尼手里,看他迅速画出整个小镇的平面图,并顺手涂黑几条街——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卡登正惊讶于艾尼对整个红柳镇的熟悉程度时,她突然看到远处街道上一些正在猖狂逃窜的人影。
那些人也许是没有吃过蘑菇的幸运儿,见小镇上变成这副模样想逃跑也是正常的,但卡登看见他们没跑出几步就被那些身体中长出蘑菇的人拦住。
有人试图上前攻击,却被爆炸的尸体糊了一脸的血浆和蘑菇,下一秒,这个倒霉蛋就看着沾上血的部位哀嚎起来。
距离太远卡登也没办法看清楚细节,她只能看见受到蘑菇攻击的人身体抽搐后倒在地上。周围的人受到惊吓四散而逃,之后地上很快就会冒起一群沾着血,菇伞上甚至还挂着内脏的蘑菇丛。
“我画好了,这样的话我们就能尽快找到卡普琉斯躲在什么地方了。不好意思啊,卡登,让你久等了。”
“你速度还算快的,不过我们好像不适合继续待在这个地方了,先离开这里吧。”
艾尼一直在闷头画画,压根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等他画完地图再抬起头的时候,卡登已经摆出迎战的架势,看着下方低吼着似乎随时准备冲出去。
艾尼下意识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房屋周围居然围着一群目光呆滞,嘴角还在不断淌落口水的人,他们的皮肤下无一例外的都浮现出植物根系一般的暗红色脉络。
很快,这些人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臃肿起来,骨裂的声音此起彼伏,皮肤下鼓起无数大小不一的圆形,有些人的口鼻耳中甚至钻出菇伞较小的蘑菇。
菌丝从这些尸体一般的人的手掌蔓延到墙壁上,一朵朵蘑菇在墙面上绽放的瞬间,一股股粉末从菇伞的褶皱中释放出来。
“你先看看这里有没有卡普琉斯那家伙,没有的话要逃走咯。”卡登望着那些面目恐怖的人,心中还是有些发慌,可她依旧咬牙保持着镇定,并做好随时带着艾尼逃走的准备。
艾尼仔仔细细地把下面的人看了一圈,又确认身体没有任何异常以后,他有些失望地摇头道:“我觉得卡普琉斯也不会躲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也是,为了避免变成这些蘑菇的大餐,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卡登说着用尾巴卷住艾尼的腰,带着他顺着就近的屋顶飞奔,将那群人彻底甩在身后。
两人接连跑了几条街,艾尼都没有之前遇到卡普琉斯时的那种感觉,就在他怀疑是不是自己感觉失灵的时候,卡登忽然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某个方向:“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怎么了?”艾尼看着卡登毫不犹豫地从屋顶上跃下后冲向那些正在扒门的人,她抓起水果摊上卖的水果就丢过去,等把那群家伙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后就立刻转身逃走。
等那群人被卡登引走后,被扒开一半的门立刻关上。艾尼很快听见隐约门后有孩子的哭声飘来,瞬间明白卡登的用心。
艾尼耐心地等了一会后看见卡登顺着屋顶跑回来,到他面前的时候都还在喘气,看来是累得不轻。
“蘑菇失去理智的人变多了,刚刚我逃走的时候就有好几个从门或者窗户后面突然冲出来。”卡登说着指了指自己的斗篷,上面明显有被撕扯过的痕迹,“我的斗篷都损失掉三分之一。”
正想叹气的艾尼忽然感觉到脑袋一阵轻微的刺痛,于是他立刻喊道:“卡登,卡普琉斯那家伙好像在这附近的某个地方!”
听到这句话卡登立刻站到房顶边缘环顾周围丧尸般的人群,仔仔细细看了一圈她都没有看见熟悉的脸,反倒是远处划着弧线飞来的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
下一秒,卡登看清飞来的东西是什么,脸色忽变的她直接摁着艾尼的脑袋向屋顶上一扑:“危险!”
从远处飞来的蘑菇直接撞碎艾尼他们后方一栋楼房的墙壁,一二楼的部分房间直接暴露出来,露出躲藏在里面的惊恐万分的人们。
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的他们惊恐地看着落在碎石之间的那朵巨大的蘑菇,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别的反应,就被蘑菇喷出大量白色的孢子遮挡住视线。
这个季节风正大,因此随风飘散的孢子蔓延的范围很广,也极易渗入缝隙。
知道吸入孢子可能会带来什么结果的艾尼和卡登站在屋顶上,冲楼里的人们大喊道:“别愣着了,快逃啊!快逃!不能吸入那些孢子,要是吸进去的话会死的!”
除了那些已经暴露在室外的人,其他的人都没来得及逃走。因为这一混乱引起严重的踩踏事件,二楼下楼的人挤在楼道中动弹不得,他们相互推搡,咒骂,谁也不愿意让行。
忽然,人群中的一人忽然张嘴发出干呕的声音,同伴刚想调侃他是不是吃错了东西,扭头就看见对方嘴里裹着胃液和血迹的蘑菇从嘴里钻出来。
“啊啊啊,蘑菇……蘑菇从身体里钻出来了!怪物……怪物啊!”
听到楼房内传来的尖叫声时艾尼心中一紧,他知道比起救人,最重要的还是去找到躲藏在这附近的卡普琉斯。
只要蘑菇还没有彻底爆发,抓住罪魁祸首一切都还有挽回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