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局,楼上请!”那人躬身谄媚地笑着伸出一只手臂做了个“请”的动作,“付专员在楼上等你!”
李宏基见着这人时心里还有些犹疑,但当一听说付专员已经先来了,似乎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他向这人微微点了点头,回了一个浅浅的笑,紧走两步迈上了楼梯,他瞥了一眼这楼梯,不仅宽大,而且豪华,阶梯和扶手全是原木打造,扶手下面的栏杆是手工雕刻的龙柱,阶梯的台面也是手工雕刻的龙腾祥云图案,楼梯一面的墙上错落有致地挂着几幅名画。踏完二十八步阶梯,就到了二楼,一间豪华气派的过厅呈现眼前,过厅的另一头有一个走廊,显然这走廊左右两边都是房间,但这人并没请李宏基往走廊去,而是请他到过厅落地窗对面的两扇小木门的其中一扇跟前,李宏基原以为这是两个房间的门,当走近一看,两扇门边都有一排摁键,才知道这是两扇电梯门。这人点了一扇门的摁键,电梯门开了,这人请李宏基先进了电梯轿厢,随后自己也进去,李宏基见跟着上二楼的司机没进电梯,而是坐在过厅的沙发上,就问了句:“你不一起上去?”
司机点点头:“李局你不用管我,我要等会再上来。”
这人给司机说了声:“你自己泡茶喝,看电视,一会再上来一起吃饭。”
司机笑着回答:“不用管我,我自己泡茶喝。”
只两秒钟电梯停住了,李宏基瞥了一眼电梯里的楼层数字键盘只有从“1”到“5”,既然是“2”字在闪烁,这就应该是整栋楼房的三楼。
这人照例是恭恭敬敬地伸出一只手臂轻声说:“李局,请!李局,在这里,我们就不方便叫你李局了,叫你李老板。”
李宏基想问“为啥要叫‘老板’?”可是还没等他问,这人就接着说:“付专员我们也叫他‘付老板’!”
李宏基听说自己的上司都称‘老板’,自己也就大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李宏基一走出电梯门,这人紧走两步出来站在他身边,一样的毕恭毕敬伸出一只手臂指向一个走廊,过了过厅走进走廊,左右各两大两小四道门,李宏基一看这门的布局就猜到大门是供客人进出包房的,小门是供服务人员进出服务间的。
这人领他走到一个大门前,轻轻叩了几下门,随后推开请李宏基进去,李宏基一走进门,看见一个角落里付专员和一男两女在打麻将,旁边还有一个女的挨在付专员身边坐着看付专员打麻将。这人几步赶在李宏基前面凑近付专员说:“老板,李老板来了!”
付专员转过头来看着李宏基,热情地笑着打招呼:“李老板来了啊,来来,来打两把,打两把再吃饭。”
李宏基连连摆手,我不大会打,平常也基本不打,你们玩你们玩!”
和付专员一起打麻将的那男人和一个女人站起身来,满面带着热情的笑连拉带拽直接把李宏基拖到麻将桌边来,按他坐在了这个女人的位置上,这个时候,李宏基才看出在场这三个“女人”还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女人”,她们不过是二十岁左右的大姑娘。
“叫你打两把就打两把,还说啥‘不大会打’,‘基本不打’,约你出来不就是玩嘛!”付专员“呵呵”笑着说,“莫非我们两个大老板还怕打不过他们两个小老板?”
这时另一个大姑娘也已经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这个接李宏基上来的拆迁队老板。这个让位置的姑娘凑近拆迁队老板的耳朵说了句什么,拆迁队老板点点头,这姑娘笑咪咪地离开了。在李宏基坐上桌刚打完第一把牌时,出去的那姑娘就又领了另一个漂亮姑娘进来,这姑娘一走到麻将桌边,拆迁队老板就指指李宏基对新来的姑娘说道:“这位是李老板,他不打会打麻将,你帮他观观张子!”
这姑娘笑盈盈地抬了张凳子挨李宏基坐着,柔声地说道:“李老板是不是平时忙生意没空打麻将啊,小妹我帮你当当参谋咯!”
从这姑娘身上散发出一股好闻的淡淡香气,那甜甜糯糯的嗓音,还有时不时轻扫在李宏基手臂上的长发,让他不禁转了下头看了这姑娘一眼,不看则已,这一看,让他的内心深处的某根弦被重重地撩拨了一下,这姑娘怎么如此面熟?哦,对了,这不是当年大学里的校花姚琳娜吗?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当年自己苦苦地暗恋她,每天守在她必经的足球场边的小道边,假装看球,其实就是看她,看她夏天穿着白裙如仙女般飘然而过,冬天穿着滑雪衫在寒风中急匆匆行走。在自己读大三姚琳娜读大二那年,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给她写了一封情书,可是她竟然当着他全班同学的面把情书退还给了他,她傲慢的表情,和当时男女同学那嘲笑的眼神,让他一直痛苦和自卑到与妻子结婚有了儿子后。大学时的校花姚琳娜,不光是人长得漂亮,还是学霸,更让人难以高攀的是她的家庭,她父亲是一个副市长,母亲也是一个副处级干部,这样的千金小姐,他本来就没有资格去追求她,可他却偏偏要去暗恋,暗恋就算了,还要给人写情书,那不是自取其辱吗?!二十多年前的“校园情事”,那其实就是一个耻辱的记忆,可是眼前这个“姚琳娜”,却这么主动地挨着自己坐着,她也穿着薄薄的白裙,应该说她比当年的姚琳娜更时尚更漂亮。
有了眼前的“姚琳娜”,当年的姚琳娜带给他的自卑仿佛立即就烟消云散了,刚上桌时的紧张和不适应也似乎荡然无存。李宏基很自然而且很轻松就融入了这个他一开始并不很喜欢的环境,因为他总觉得这里埋伏着对他不利的暗道玄机。
他甚至要出每一张牌时,都要有意识的偏过头来看着“姚琳娜”征询她的意见。其实他早已感觉出这场牌局的胜者就只是付专员和自己两个人,打了好一会了,那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和过一把牌,都是他和付专员两个在和牌,那两个每把牌都只有出钱的份。可是他就是要以征求打牌的借口和“姚琳娜”多说说话,多看看她那好看的样子。
玩了几圈麻将,付专员和李宏基每人都赢了几千块钱,付专员问看他打牌的姑娘几点钟了?那姑娘说六点半了,付专员说:“不打了吧,该吃饭了!”随手递了一张百元大钞给这姑娘:“这是红钱,给你发奖金!”
陪李宏基这个姑娘用葱白一样的手指戳了戳李宏基,朝付专员那里嘟嘟小嘴,意思是要李宏基也给她发“奖金”,李宏基立马反应过来,一张百元大钞递给了她。陈老板和王老板也要发“奖金”给陪他们的姑娘,付专员豪爽地从赢的钱里再抽出两张来递给那两个姑娘:“今天陈老板和王老板都是输家,两个美女的‘奖金’我来发!”
两个美女接过付专员发的“奖金”,笑咪咪地一个鞠躬:“谢谢付老板!”然后转过身对陈老板和王老板撒娇道:“陈老板王老板你们今天欠着我们姊妹的‘红钱’了啊,下次必须补上哦!”
陈老板手一挥,豪气地说道:“这会付老板已经发了,我今天晚上再发给你们就是!”
四个姑娘听陈老板说晚上还要发钱,就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陈老板说的话不要等会喝了酒就忘记了哦。”
“笑话,老子还会赖你们这几个小钱不是,晚上老子一定发给你们。” 说着话,摁了一下麻将桌旁边茶几上的呼叫铃摁钮,不一会,一个打扮利索的中年妇女走到门边来问道:“老板,是不是该起菜了?”
“嗯,上菜,把付老板们的司机也请上来吃饭。”
经过几圈麻艺砌磋,李宏基和大家也都熟络起来。虽然昨天拆迁队老板给他提二十万块钱去,但他压根就没记住人家姓甚名谁,今天在麻将桌上才赢他千把块钱,他深刻地记住了对方的姓名:陈永前,义安市义安建筑工程大队老板,另一个一起打麻将的是他的表弟王世明,他是专门负责拆迁工程的,他之所以深刻记住了他们的姓名,是因为他在与他们打麻将过程中,各方面都感觉很舒服,而且付专员也根本不把自己当专员,也不把他当下属,大家就像朋友、兄弟一样的在一起玩。至于这几个漂亮的姑娘,很显然是花钱请来陪玩的,但是有一点必须肯定:她们都是在读全日制在校大学生。陪付专员的那个叫雯雯,陪李宏基这个叫珍珍,陪陈永前那个叫娜娜,陪王世明那个叫娅娅。当然,不难判断这些都是“艺名”,就像李局不叫李局而叫李老板一样,互相都没必要交底,无非是一场金钱买来的露水缘分,各自的角色一演完,就各归其位,从此陌路。
李宏基的嘴里叫着这个珍珍,但他心里却一直把她当着当年爱而不得的大学校花姚琳娜。和自己儿子一般年纪的姑娘玩暧昧,开始他着实是十分的拘谨,毕竟自己是公职人员,而且还担任着职务,但当他看见不仅是陈永前和王世明两个商人与陪他们的大学生打情骂俏,连付专员也那么自然那么随意地与小姑娘说笑,还时不时捏捏姑娘的小脸蛋,李宏基反而觉得自己不合时宜了,于是那只靠近“姚琳娜”的手就会摸到人家白皙而富有弹性的玉腿上去,有几次还把“姚琳娜”摸得痒痒地笑起来。
酒菜上齐了,付专员手一挥:“开干!”然后指指东家位置,“小陈你来坐这里,我和李老板坐你两边。”
陈老板“哈哈哈”傻笑着,给自己脸上就是两巴掌:“我自己打我自己打,付老板你和李老板一个坐我一边,这比打我还让我难受。我小兄弟怎么敢坐在你们两位哥哥中间,付老板和李老板坐中间,我和我们王老板一边一个才是对的。”
“是的是的,付老板和李老板坐中间,我和我哥一个坐一边。”陈老板的表弟王老板说。
“好吧,听你们安排。”付专员说着,照正中位置坐了下去,众人都落坐,几个姑娘各自挨着自己陪玩的老板笑意盈盈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