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战前的准备
坤沙的话音刚落，众人的肚子像是接收到某种信号，不约而同地发出“咕咕”声。从清晨到日暮，一连串的部署、勘察和奔波让所有人都忘了时间，忘记了今天还没吃午饭。此刻被提醒，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胃里早已空得发慌。
饭盆刚摆上桌，糙米饭的清香混着野猪肉的油香便漫了开来，带着山野的质朴气息。众人饿了一天，也顾不上斯文，纷纷拿起碗筷狼吞虎咽。
坤沙却端着碗，慢慢凑到宁晨身边，筷子在碗里无意识地戳着米饭，脸上带着难掩的愁容，像是有心事压着。
“宁先生，”坤沙一边吃着饭一边说道，“集装箱和沙袋半夜就能运到峡谷入口，都是从园区仓库里挑的最结实的；施工队那边说，拐弯处的两个坑洞凌晨就能挖好，尺寸刚好能嵌进集装箱，绝不耽误事。”
“干草枯枝呢？”宁晨扒了口饭，问道。
“已经让弟兄们去附近村子收了，给的价钱比市价高两成，老乡们都乐意送。估摸着能弄个十几车，连夜堆到开阔地，保证堆得跟天然似的，看不出人为的痕迹。”坤沙拍着胸脯保证，语气里总算有了点底气。
宁晨点头，又问道：“万老大那边有消息吗？跟玛尼谈得怎么样？”
“刚打过电话，”坤沙放下筷子，抹了把嘴，“已经快到雨林卫队的地盘了，玛尼老太太的人在山口等着呢，看样子是愿意交易。就是说武器弹药得明天才能凑齐，让咱们多等一天，说是要从各个据点调过来。”
“能成就行，一天不算久。”宁晨并不意外，这种时候对方拖一拖很正常，“告诉万老大，别急着回来，跟玛尼多聊几句，探探她对红蝎的态度。”
“好的！我这就给他发消息！”坤沙应着，却没立刻起身，迟疑了几秒，声音压得更低了，“宁先生，有件事……我想……。”
宁晨往嘴里扒了口饭，抬眼示意他说下去，眼神平静。
“您看啊，”坤沙掰着手指头数，语气里带着几分为难，“这次为了守峡谷，一口气动用三十八个集装箱，大半都是能正常用的，打完这仗被炮轰枪打，基本就废了；一旦打起来，武器弹药跟倒水似的往外送，子弹、手榴弹、炸药，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堆出来的；真打起来，弟兄们流血受伤是难免的，抚恤金、治伤的钱……哪样都不能少，不然没人肯卖命。”
他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苦涩：“可我们手里……自从上次那笔钱被您……‘调走’，现在实在空了。这要是再拖上几天，光是弟兄们的吃喝开销就顶不住，怕是真撑不住啊。”
张峰他们听着，默默放慢了吃饭的速度。他们知道坤沙说的是实话，在苗瓦底这地方，钱就是命脉，没钱别说打仗，连手下的弟兄都未必留得住，搞不好还会临阵倒戈。
宁晨放下筷子，拿起块野猪肉慢慢嚼着，慢悠悠道：“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来解决。”
他看向坤沙，眼神锐利起来：“只要何逸飞还在咱们手里，何家就必须掏钱。他们要的是活着的人，为了这个，别说这点军费，就是再多的钱，他们也得捏着鼻子认。”
坤沙手里的筷子顿了顿，还是有些犹豫：“只是怕……怕何家那边也有底线，给不了太多。”
“不止何家的。”宁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带着几分狠厉，“红蝎在南部占了那么多港口，走私、贩毒做了这么多年，家底厚得很，仓库里的军火、毒品、现金，随便拿出点就够咱们回本了。等咱们端了他们的老巢，吃下他们的地盘，那些仓库里的货、地盘上的收益，不全都是钱？到时候你和万老大分了，足够你们再招几千弟兄，换一批新家伙，势力能再涨一大截。”
这话像一团火，瞬间点燃了坤沙的劲头。他猛地拍了下大腿，饭粒都震掉了几颗：“嘿！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是我眼皮子太浅，光盯着眼前这点消耗了！只要能把红蝎干趴下，还愁没钱？到时候巴颂的地盘归咱们，何家还得乖乖送钱来赎人，这买卖值了！”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热络起来，刚才的愁云散得一干二净。糙米饭嚼着更有劲了，野猪肉也香得入味，连寡淡的野菜汤都喝出了几分甜意，每个人脸上都多了几分期待。
宁晨看着坤沙的样子，没再多说。他太清楚这里的规矩——利益永远是最硬的道理。坤沙愿意听他的，一半是畏惧他的手段，另一半，是能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我们刚才已经做了分工安排，峡谷里防守的兵力大概需要四百人，你和万老大各出一半，这样压力能匀一匀。”宁晨说道，“峡谷地面部队由你和万老大派出得力手下负责指挥，具体人选你们商量着定。峡谷两旁山头上的兵力由我带来的这几位兄弟负责指挥，需要多少武器弹药，你们直接跟他们商量决定。”
“好的，一会儿吃完饭，我就跟这几位兄弟一起列个清单，保证弹药管够。”坤沙点头说道，“到时候再跟万老大通个气，商量怎么分摊人手和物资，绝不让您费心。”
晚饭很快吃完，众人各自起身忙活，脚步匆匆却有条不紊。张明和李飞跟着坤沙去仓库清点武器弹药，列清单、分批次，忙得不可开交；赵虎指挥着坤沙的手下搬运炸药和汽油桶，仔细检查引线，确保万无一失；苏敏蹲在角落调试通讯设备，屏幕上跳动的信号格越来越稳，偶尔抬头跟旁边的人交代几句加密频道的用法；每个人都透着一股笃定的劲儿，像是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宁先生，”张峰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是与潜伏部队负责人的聊天记录，“和潜伏部队碰头的地点都定好了，在城西的废弃水泥厂，位置偏僻，四周都是荒草，适合藏人。我们现在就过去。”
“嗯。”宁晨点头，语气郑重，“记住，到了那边先别急着行动，把人藏好，熟悉周边地形。等峡谷这边开打，吸引了红蝎的注意力，你们再按计划行事，千万别提前暴露。”
“放心吧。”张峰应道，眼神坚定，“我和林萱会小心的，保证按计划来。”
两人转身离开，脚步轻快却带着警惕，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他们走后，宁晨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夜色如墨，远处oK园区的灯火星星点点，像撒在黑布上的碎金，橡胶林在夜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像一片沉默的海，暗藏汹涌。
他知道，明天过后，苗瓦底的天，恐怕就要变了。在这片混乱的土地上，武装势力将会被重新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