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泰兰纪元 1369年 12月17日 地点:地精城堡科赞城
华逸看着克列格兹嬉笑的模样,却从那双琥珀色的小眼睛里读出了决然。
地精尖细的笑声背后,分明藏着随时准备赴死的觉悟。
酒吧昏黄的灯光下,华逸伸手握手,看见地精灰绿色的手背上布满细小的烫伤疤痕。
\"谢谢你,好兄弟。\"华逸的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
他感觉克列格兹的手掌粗糙得像砂纸,指尖还沾着机油的滑腻。
地精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三根小辫子垂在额前。
\"你能喊我这个被人类视为怪胎地精人为兄弟,\"他的声音罕见地沉稳,尖耳朵上的铜环微微颤动,\"我定不会玷污兄弟二字。\"
雷克特的重甲发出沉闷的响动,回忆起以前和克列格兹相似时类似的往事。
“我得弄一个藏宝图的复制品作为投名状!”
克列格兹利落地展开工具袋,取出一卷泛黄的空白羊皮纸。
他的手指灵活得惊人,眨眼间就复制出一份几乎一模一样的地图。
但在标注终点时,他故意将坐标往西偏移了半寸。
\"成了。\"地精吹干墨迹,将假地图塞进腰带暗袋。
\"傍晚前我要是回来,\"克列格兹站在酒吧门口,逆光的身影格外瘦小,\"就说明计划成功了。\"
华逸望着他消失在刺眼的阳光里,麒麟晶核传来阵阵温热。
酒吧的木门吱呀作响,将地精远去的脚步声吞没。
克列格兹重新将墨绿色斗篷裹紧,布料摩擦发出沙沙声响。
他矮小的身影在城西荒废的矿洞前停住,尖耳朵警惕地转动,捕捉着四周的动静。
地道入口被杂草掩盖,克列格兹熟练地拨开藤蔓,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钻入低矮的隧道时,头顶蹭下一层薄灰。
隧道里回荡着滴水声,克列格兹的靴子踩在积水上,溅起的泥点沾湿了裤腿。
不久后,地堡科赞城的青铜大门出现在眼前,门缝里透出橘红色的火光。
两个地精守卫正靠着门打盹,听到脚步声立刻跳起来,长矛交叉挡住去路。
\"叛徒!\"其中一个守卫龇着黄牙,矛尖抵住克列格兹的喉咙,\"你还敢回来?\"
克列格兹不慌不忙地从斗篷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钱袋,金币碰撞发出诱人的脆响。
\"我找到了青莲净火的藏宝图。\"他的声音刻意压低,\"耽误了献给国王,你们俩可吃不了兜着走...\"
守卫头目的眼珠跟着晃动的钱袋转动,接过时掂了掂分量。
他的表情立刻变得谄媚,弯腰时脊椎发出咔咔声。
\"尊敬的克列格兹大人!\"守卫头目搓着手,铜环耳坠叮当作响,\"我这就去通报!\"
随后,克列格兹被领进宫殿时,熔岩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摸了摸腰带暗袋里的假地图,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克列格兹站在宫殿中央,熔岩池的暗红色光芒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高台上的王座散发着金属光泽,地精国王拉兹顿克俯视着下方,黄金王冠上的齿轮缓缓转动。
\"哎哟,我亲爱的弟弟!\"拉兹顿克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带着刺耳的嘲讽,\"你居然回来了?\"他的手指敲击着王座扶手,发出有节奏的金属碰撞声。
克列格兹摘下焊工护目镜,灰绿色的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王兄...不,国王陛下。\"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腰间的工具袋随着行礼的动作发出轻响,\"我带来了青莲净火的藏宝图。\"
拉兹顿克的眼睛瞬间亮起红光,但很快又眯成一条缝。
\"直说吧,\"他前倾身体,王座发出吱呀声,\"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克列格兹的尖耳朵不安地抖动,他快步上前,从斗篷内袋掏出羊皮纸。
\"我离开后才明白自己多愚昧。\"他的手指在图纸上微微发颤,\"这些年我一直想回来...\"
地精国王冷笑一声,熔岩池的热浪让空气扭曲。
克列格兹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顺着电路纹身滑落。
\"王兄,您看我都这把年纪了,\"克列格兹搓着手,指甲缝里的机油在火光下反光,\"就想要个地精姑娘...\"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嘟囔。
拉兹顿克突然大笑,震得天花板落下灰尘。他拍着王座扶手,齿轮王冠歪到一边。\"就为这个?\"
克列格兹又从另外的口袋掏出一串照片,“王兄,这些都是愚弟相中的,要是能全部给我就更好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拉兹顿克暗自思忖,拍着王座扶手,黄金王冠上的齿轮转得更快了。
克列格兹的膝盖抵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寒意透过裤子渗入皮肤。他低着头,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胸腔里咚咚作响。
\"我可以暂时收留你,\"拉兹顿克的笑声戛然而止,声音骤然转冷,\"但要是藏宝图是假的...\"他的指甲在王座扶手上刮出刺耳声响,\"我就把你大卸八块!\"
克列格兹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顺着电路纹身滑落。\"王兄可以先派人去探查,\"他的声音有些发颤,\"要是没有青莲净火的迹象,您随时砍我的头。\"
地精国王打了个响指,金属大门轰然开启。两名卫兵快步走来,铠甲碰撞声在殿内回荡。拉兹顿克将藏宝图甩给卫兵,羊皮纸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王弟就住你小时候的房间吧,\"拉兹顿克的声音忽然变得亲切,但眼睛里闪着冷光,\"一会儿我亲自给你挑个地精姑娘。\"
克列格兹连连点头,他退出大殿时,后背已经湿透。走廊里的蒸汽管道喷出热气,带着机油味的白雾模糊了他的表情。
他知道,那个房间就在国王寝宫隔壁,所谓的地精姑娘,不过是安插在身边的眼线。
克列格兹推开吱呀作响的金属门,房间里的霉味混合着机油气息扑面而来。墙上的蒸汽管道漏出一缕白雾,在昏暗的灯光下缓缓飘散。
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柜的相框上——金属边框已经氧化发黑,玻璃下压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里,年幼的拉兹顿克搂着他的肩膀,父母站在身后,四张笑脸在机械背景前显得格外温暖。
克列格兹的指尖轻轻擦过相框,灰尘簌簌落下。
\"那时候你还护着我呢,怎么现在变得如此贪婪...\"克列格兹低声自语,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的耳朵微微抖动,捕捉到门外蒸汽管道规律的排气声——那是地精城堡特有的计时方式。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记得拉兹顿克第一次对他露出警惕的眼神,是在他十岁那年改装了父王的机械怀表受到夸奖。
克列格兹走到工作台前,木质的台面上还留着他少年时刻下的公式。他摩挲着那些凹痕,想起地精族曾经安于地下的日子——熔岩供暖,机械农耕,虽然不见天日却也安宁。
\"可现在...\"他望向窗外——如果那面显示着地表实时画面的金属屏幕能算窗户的话。拉兹顿克加冕后,地精族的战争机器日夜轰鸣。
克列格兹的耳朵捕捉到远处兵工厂传来的规律震动,那是新型装甲在组装。
门轴转动的金属摩擦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克列格兹转身时,已经换上玩世不恭的笑容。
门口站着个穿技师服的地精姑娘,铜制耳环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殿下派我来伺候您。\"她的声音像精密的齿轮咬合般清脆。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