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那匹马一看就是难得的良驹,万里挑一,骑着那样的马,我也能赢。”
又有一人,踮着脚尖,冲着马上的陆盛楠不服气地嚷嚷。
陆盛楠轻轻一笑,抬手随意擦了把额角的汗,“马和它的骑手本就是一体的,我承认我的七月天下无敌,但是没办法,它就认我!”
她说得随意又张扬,好似先前的质疑并没有让她感觉被冒犯,心性稳定和强大到在场的男子都自愧不如。
那人被陆盛楠说得哑口。
确实,马是自己选的,自己驯的,自己的马不如人,也就是自己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
陈楠此时站出来,他大步走到陆盛楠马侧,抬手抚上七月的脖子,满目艳羡道:“真是匹好马。”
七月甩甩脖子,油光顺滑的毛皮好似锦缎一般在阳光下发着光。
它高大、威风、肌肉结实,线条流畅,任谁看了,都会被它惊艳的外表所吸引,更别说先前在赛场上的表现。
陈楠打了头阵,立刻就有其他人围了上来,大家都盯着七月啧啧称赞,一双双明亮的眸中闪着惊喜的光。
“这马是哪里的马?”有人问。
“陇安牧场。”陆盛楠端坐马上,低头望着那人答道。
“原来是陇安的汗血马。”有个青年小心翼翼地抬手碰了碰马鼻子,“我的马也是陇安来的。”他对着七月宠溺地笑。
陆盛楠也笑,“那说不定是个老朋友呢。”
“下次带来跟你的马切磋切磋。”
“你可真狡猾,你是想让这匹马来给你的马当教习吧?”有人打趣他。
“那又如何,马儿是最聪明的动物,也是最骄傲的动物,天生就会见贤思齐,待在一起久了,潜移默化就会受影响,有进步。”
方寸不让,据理力争的人叫何兆丰,他是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何淼的儿子。
“那我也要把我的马带来!”又有人道。
“哎呦喂,连楠丫头的马都被你们拉来驯马了。”关将军的大嗓门插进来。
众人被他说得一愣,须臾也都觉得有趣,纷纷“呵呵”笑起来。
关将军走到马下,仰着脖子望着陆盛楠。
“猎雷又不听话了,你帮我收拾收拾呗。”
陆盛楠抿唇一笑,“没问题,您下次把它带出来,我好好骂骂它。”
“你也传授我些经验呗,也不能总来麻烦你呀。”关将军搓着手“嘿嘿”笑,他自告奋勇带葛永平来找陆盛楠,就是冲这个来的。
陆盛楠还没开口,葛永平长臂一伸,拦在了关将军面前:“将军,陆姑娘可是我们特意请来的,您可别来抢,我们时间紧任务重。”
关将军瞪他,“分明就是你我一起请的!你河都还没过完,就想拆桥了?”
葛永平赶忙赔笑,“将军误会,在下岂敢,此次能请到陆姑娘,多亏了将军,将军大义,葛某感念于心。”
他说着,还十分郑重地向关将军作了个揖。
众人见此,也都转向关将军,郑重向他行礼。
关将军心胸开阔,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他大方摆手,“好说好说,先紧着你们的事,我不着急。”
葛永平见安抚好了关将军,又转头向陆盛楠行礼,“陆姑娘,还望不吝赐教。”
陆盛楠赶忙从马上跳下来还礼,“大人客气,能为大榭效力,是我的荣幸。”
其余人见此,也都向陆盛楠拱手,“还望姑娘赐教。”
陆盛楠也如男子般拱手向他们还礼。
这群人对她的敌意已然消失殆尽,他们生动而积极,如她在陇安马场上见到的那些马师一般,让她十分亲切。
众人正热闹着,完全不知,马场边上,綦侯已经皱眉望向这头许久。
昨日一时冲动,他虽然心下甜蜜陶醉了许久,可也知自己确实有些孟浪。
八成是真的惹恼了陆盛楠,遂想着得做点什么好哄哄她,夜里辗转了半宿,早上起来神色有些委顿不说,眼窝还有些青。
老夫人频频看他,最后忍不住问,“昨夜没睡好么?”
正在低头喝粥的赵怀安闻言登时便停了手里的动作,抬头就向綦锋看来,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副跃跃欲试着要开口的样子。
綦锋心里冷哼,小东西这么急着告他的状。
他冷冷向赵怀安瞪去两眼,见他被自己唬得瘪了气势,才转头看向老夫人,“昨夜军报看得晚了些。”
“朝廷就不能让你歇息歇息吗,这才从苗疆回来几天?有什么军报非得报给你。”
老夫人没好气地嘟囔着,她儿媳妇都还没进门呢,她绝对不许皇帝再把他儿子派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
赵怀安悄悄撇嘴,明显就是做了亏心事,心有不安没睡好,骗得了外祖母可骗不了他。
“舅舅惹陆姐姐……。”他吞下一口粥,还是决定要替陆姐姐讨个说法。
綦锋“咚”地把手里的碗墩在桌上。
“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真那么闲,今日的马步就多扎半个时辰。”
赵怀安一噎。
他现在每日要扎半个时辰的马步,每次扎完,两条腿抖得都不像他的,再加半个时辰,第二天他也不用下床走路了。
他立刻抿紧唇,收了声。
老夫人瞪綦锋,“你凶殿下做什么?!你跟陆姑娘怎么了?”
綦锋又看了眼抿着嘴不敢说话的赵怀安,才悠然道:“我们很好,母亲放心。”
老夫人见他胸有成竹,信誓旦旦,又不免狐疑去看赵怀安,“殿下,怎么了?”
“没事,就是舅舅说的,挺好的。”
赵怀安“嘿嘿”一笑,抬了筷子夹起面前的包子,狠狠咬了一口。
……
綦锋用了早膳,驾了马往屯营去。
自他回了京,皇帝就把北郊屯营练兵的差事拨给了他,每隔一日,他就会去屯营转转。
营里除了有今年新招入军中的小兵,还有重点培养的年轻将领。
屯营的实力,代表着大谢未来的国力和国威。
綦锋自知任重道远,不敢懈怠。
他细细检阅了操练进度,又把最近两日的操练计划跟负责屯营日常军务的总兵耿栋交代完,在营中用了午膳,才打道回府。
一路默默不语,心事重重。
冷影冷未也只敢安静跟着,最近爷的心事比较变化多端,问不对了碰一鼻子灰。
许久,倒是綦锋先开了口,“哄姑娘开心,有什么办法?”
他状若无意地瞟了二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