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鸣皋领着玄贞子走进徐寿的营帐,只见徐寿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双手仍在不停地抓挠着箭伤处。徐鸣皋赶忙唤道:“徐寿,醒醒!玄贞子师伯来看你了!”徐寿听到声音,勉强睁开双眼,看到玄贞子站在面前,急切地喊道:“师伯,我这箭伤痒得钻心,到底是怎么回事?求您快帮我治治,小侄给您磕头了!”玄贞子笑着说:“谁让你平时总爱用弩箭伤人,如今自己也尝到了弩箭的苦头,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着走近查看,发现伤口已经溃烂,便安抚道:“你先好好休息,我来给你医治。”说完便走出了营帐。
此时王守仁已经得知消息,也出来与玄贞子会面。两人互相行礼,随后徐庆等将领也纷纷上前见礼。礼毕,王守仁将玄贞子请入大帐,分宾主落座。王守仁诚恳地说:“久闻仙师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玄贞子谦逊回应:“我也早仰元帅高风亮节,文韬武略兼备,实乃国家栋梁。徐鸣皋他们能在元帅麾下效力,也是他们的福气。”
寒暄过后,王守仁急切问道:“仙师刚刚看过徐将军的箭伤,情况如何?还有办法救治吗?”玄贞子解释道:“这是毒弩所伤,弩箭用烂首草的汁液煮透浸泡,一旦射中皮肉,伤者就会奇痒难耐,一直抓到筋骨才会丧命,十分凶险。好在徐寿中毒还不到三天,还有救。要是拖到第七天,就算是仙丹妙药也回天乏术了。我正好带了丹药,只要内外兼治,不出两个时辰,他就能康复,元帅不必担心。”
说完,玄贞子从身边掏出一个小红漆葫芦,拔开塞子,倒出两颗丹药递给徐鸣皋:“贤侄用阴阳水将丹药化开,一颗敷在伤口,一颗让他服下。等他吐出黄水,就没事了。”徐鸣皋接过丹药,立刻回到徐寿营帐,按方法调好药,先帮他敷上伤口,再让他服下,然后坐在一旁静静等候。
说来神奇,药一敷上,徐寿的痒感立刻止住。没过多久,他腹中发出阵阵声响,却并不难受,反而觉得浑身畅快。又过了一会儿,徐寿吐出大量黄水,人也清醒过来,脸上的痒意完全消失,他当即从床上爬起,朝着大帐走去。徐鸣皋见状大喜,连忙跟在后面。
徐寿走进大帐,看到元帅、玄贞子和诸位兄弟正坐着交谈,立刻走到玄贞子面前,跪地叩拜:“多谢师伯救命之恩!”玄贞子连忙扶起。王守仁见徐寿伤势痊愈,也十分高兴,向玄贞子道谢:“多亏仙师施救,我也感激不尽!”玄贞子摆摆手:“小事一桩。不过徐寿还需静养三天,才能上阵,以免病情反复。”王守仁连连称是,随即吩咐摆酒设宴,玄贞子也没有推辞,入席畅饮。
酒席间,王守仁好奇问道:“仙师神通广大,能知过去未来。不知此地贼寇何时能肃清?往后还会有意外吗?”玄贞子神色凝重:“依我看,这里的贼寇很快就能平定,倒没什么意外。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宁王朱宸濠已有谋反之意。如今贼寨未破,他还会按兵不动;一旦这里肃清,他必定趁机作乱。到那时,局势会变得十分棘手,不仅元帅要辛苦征战,恐怕皇上都要御驾亲征才能平定叛乱。到时候,我们七子十三生也会前来护驾,协助剿灭宸濠。”
王守仁疑惑道:“以仙师的本事,为何不提前除去逆贼,免去后患,非要等皇上亲征呢?”玄贞子长叹一声:“这是天意,气数如此,人力不可强求。”王守仁见他不愿多谈,便不再追问,众人继续饮酒。宴席结束后,玄贞子告辞,王守仁再三挽留,玄贞子执意要走,只好送他出营。刚一挥手道别,玄贞子瞬间消失不见,王守仁惊叹不已,回到大帐后,立刻下令让徐鸣皋、徐庆等将领,率领大军于次日清晨攻打桶冈贼寨。
另一边,一枝梅和狄洪道在贼寨中充当内应,头天夜里没找到机会与卜大武联系。直到第二天晚上,他们才悄悄向卜大武问清情况,并约定好,次日三更以火为号,先烧毁大寨,再里应外合。卜大武一口答应。一枝梅当晚偷偷潜回大营,向王守仁汇报了计划,约定三更时,只要看到山内火起,大军就立刻猛攻,寨内自有接应。王守仁听后大喜。
一枝梅返回桶冈,正等着三更行动,突然想起:“孟超的毒弩还没盗走,留着始终是个隐患。不如现在就去,把弩箭偷来,要是能顺便杀了他,那就更好了。”主意打定,他来到右寨,从屋檐倒挂下去,窥探孟超的房间。
说来也巧,这伙贼寇恶贯满盈,注定要栽在一枝梅手里。一枝梅刚一探头,就见孟超匆匆走出房间。他赶紧缩身上房,躲在瓦片后面。等孟超走远,便悄悄跟了上去。转过几个弯,只见孟超进了一间没有门窗的小屋——原来是间厕所。原来孟超突然腹痛,来此方便。
一枝梅心中暗喜:“此时不盗,更待何时?”他急忙折返右寨,飞身进房,四处寻找却不见弩箭踪影,正着急时,一眼瞥见孟超床头的枕头边放着个东西。走近一看,竟是个八寸多长的竹筒,上面连着一张小弓,弓弦紧扣竹筒口,一支竹箭半露在外。“原来这就是那毒弩!”一枝梅收好弩箭,正要离开,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他知道孟超回来了,立刻握紧弩箭。孟超刚要跨进房门,一枝梅抬手一箭,正中他额头。孟超向后一退,大喊:“有奸细!”说时迟那时快,第二支箭又到,孟超慌忙躲开。趁着这个空档,一枝梅已窜出房门,跃上屋顶,几个纵身便没了踪影。等孟超喊人来追,他早已回到自己的营帐。
孟超叫醒喽兵,又跑去给谢志山报信。一时间,全山寨的喽兵和头目都出动捉拿奸细。卜大武也装模作样地四处搜寻,一枝梅和狄洪道混在人群中跟着吆喝,众人找了一整晚,直到天亮也没发现什么。孟超虽然中了自己的毒弩,但有解药,回房敷药后便无大碍。只是弩箭被盗,一时半会儿造不出来,只能闷闷不乐。要说这弩箭本是他随身携带,为何会放在枕边?原来是他腹痛着急上厕所,怕带着弩箭行动不便,又担心误触机关,这才随手放在枕边,结果被一枝梅捡了个正着,也算是命中该有此劫。
这一天,整个山寨戒备森严,生怕再有奸细混入。到了晚上,防守更加严密。恰在此时,徐鸣皋率领的大军抵达山口,向山上挑战。守山喽兵连忙向谢志山禀报。谢志山下令坚守不出,打算等到第二天早上再开战。刚打发走传令兵,又有喽兵慌慌张张跑来:“官兵攻得太猛了!再不出战,寨栅就要守不住了!”卜大武也在大寨中,见状说道:“兄长,自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一直躲着,官兵还以为我们怕了他们。您要是不想去,我愿带兵出战!”谢志山究竟会不会答应?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