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高悬,毒辣的光线直直地射进葫芦谷,将这片狭窄的战场照得亮晃晃的,可那空气中弥漫的紧张压抑气息,却似一块沉甸甸的铅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战场上,王文尧那番蛊惑人心的喊话,余音还在众人耳边不停地回荡,局势因他的话语陷入了短暂的僵持,所有人都屏气敛息,仿佛下一秒,这紧绷的平静就会被彻底撕裂。
终于,青州兵马阵营里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扯着嗓子吼了起来:
“兄弟们,不能就这么被他们吓唬住!
我看就他们仨人,这么能敌得过咱们这么多人?
听通判相公的,拿下这三人,咱们大家今后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呐!”
这一嗓子,像一道惊雷炸响,瞬间点燃了部分人的热血。
那些原本还在犹豫摇摆的士卒,被这激昂话语一煽动,看着眼前仅有的三人,眼神里又燃起了贪婪的光。
于是又再次握紧武器,潮水般朝着袁朗三人围拢过去。
袁朗瞧见这情形,冷哼一声,侧身对身旁的马勥和马劲低声说道:
“都小心着些,全力迎敌,咱们可别在这阴沟里翻了船,让江湖朋友看了笑话。”
三人三马缓缓围成一个小圆圈,周身散发着一股决然的气势,无畏地面对着逐渐逼近的数百青州兵马。
袁朗率先出手,身形快如闪电,手中双挝裹挟着呼呼风声,朝着当先一人的脑袋狠狠砸去。
那人惊恐地瞪大双眼,想要躲避,却根本来不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脑浆迸裂,白花花的脑子溅得到处都是。
与此同时,马勥和马劲两兄弟也不甘示弱。
马勥挥舞着青龙戟,戟尖划破空气,呼呼作响,每一次挥动都将靠近的敌人逼退;马劲手中长枪宛若灵动游龙,在敌群中来回穿梭,瞅准破绽便给予致命一击。
刹那间,战场再次陷入一片混乱,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血腥之气迅速弥漫开来,刺鼻得让人作呕。
袁朗、马劲与马勥三人,武艺高强,勇猛之势仿若天降战神,在敌群中杀得青州兵马亡魂大冒。
然而,对面围上来的青州兵马足足有数百之多,葫芦谷的地势又太过狭窄,极大地限制了他们的马战的优势。
让三人只能对靠近的青州兵马进行砍杀。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少青州士卒望着阵前这三位勇猛无匹、杀得己方人仰马翻的三位杀神,恐惧瞬间攥紧了他们的心,双腿不受控制地开始发软,哪还有半分战斗的勇气,转身便往后奔逃。
可就在这时,王文尧那尖锐且带着几分疯狂的呼喊声又一次穿透了战场的喧嚣:
“只要杀了他们,本官保举你们当官,荣华富贵就在眼前!”
刚刚跳出来的壮汉也在后面扯着嗓子鼓劲:
“他们就是虚张声势,就三个人,大伙一起加把劲,拿下他们就能当官啦!
到时候金银财宝,还有娇滴滴的美人,咱们要多少有多少!”
本来这数百人被袁朗三人打杀了二三十人后,剩下的就已经开始胆怯,和那些民夫一起像没头苍蝇般四处乱撞,使得原本就不稳固的兵马阵型愈发混乱。
但王文尧和那壮汉一番话说完,被恐惧支配的青州兵马,眼中又闪过一丝狂热,被对功名富贵的渴望迷失了心智,咬着牙,重新握紧手中兵器,呐喊着再次朝着袁朗三人发起了冲锋。
但他们的挣扎不过是徒劳,兔子再多也敌不过老虎。
袁朗舞动着水磨炼钢挝,每一挝挥出都带着千钧之力,砸在盾牌或兵器上,震得那些冲锋而来的士卒虎口迸裂;马劲手中长枪灵动似蛇,闪烁的枪尖如夺命寒星,直刺咽喉、心窝,让敌人防不胜防;马勥挥舞青龙戟,大开大合,沉重的戟刃扫过之处,敌人的身躯仿若脆弱稻草般被轻易斩断。
袁朗在这混战之中,只觉四面八方都是敌人,继续这样毫无章法地打下去,迟早会陷入绝境。
正焦急间,恰在此时,敌方的包围圈因一次慌乱的变阵,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空档。
袁朗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瞅准时机,猛地一拍马屁股,那骏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随即如离弦之箭般朝着之前那个振臂高呼的壮汉冲了过去。
马蹄声如雷,眨眼间袁朗便已到了壮汉身前。
那壮汉正指挥着周围的人重新整队,眼角余光瞥见袁朗双手高举双挝,挟着万钧之势向自己冲来,顿时大惊失色。
他下意识地想要举刀抵挡,可手臂却像是被恐惧定住,变得迟缓而沉重。
袁朗的双挝裹挟着呼呼风声,狠狠砸下。壮汉匆忙横刀阻拦,“铛”的一声巨响,金属撞击的火花四溅。
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壮汉虎口开裂,手中长刀险些脱手飞出,他蹬蹬蹬连退数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还未等他站稳身形,袁朗已催马再次攻到。
这一次,袁朗的攻击更加迅猛刁钻,双挝左右开弓,一挝虚晃,引得壮汉举刀去挡,另一挝却如闪电般直击他的胸口。
“噗”,这一挝重重地砸在壮汉的胸膛上,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壮汉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飞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
壮汉躺在地上,四肢抽搐,眼神中满是恐惧与不甘。
他望着天空,脑海中一片混乱,此时他满心懊悔,自己不过是个平头百姓出身,本想着当个大头兵能混口饭吃,可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
他心里呐喊着,投降不好吗?
干嘛非要听王文尧这狗官的蛊惑,来这白白送死。
可一切都已来不及,生命的气息正从他身体里迅速流逝,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最终缓缓闭上了眼睛,只留下身旁逐渐冷却的鲜血,诉说着这场残酷战斗的无情。
壮汉的毙命,恰似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本如汹涌潮水般往前猛冲的青州士卒,刹那间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筋骨,没了半分气势。
原本他们还凭借着一股莽劲,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可此刻,没了壮汉的带头与吆喝,士卒们面面相觑,脚步也变得迟疑起来。
王指挥使远远瞧见壮汉被袁朗舞动双挝,三两下就给收拾了,心里“咯噔”一下,猛地一紧。
这壮汉在营中向来是个刺头,平日里没少让他这位年轻的主官头疼。
他早就想找机会整治整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可这壮汉武艺高强,在士卒里威望颇高,在营中一呼百应。
即便王指挥使身为一营之长官,有时发布的命令,还不如这壮汉随口一句话来得管用,这让王指挥使心中憋闷已久。
这一回,眼见壮汉被敌人轻易解决,按说王指挥使该暗自庆幸,可不知为何,他心里却沉甸甸的,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望着混乱的战场,看着士气瞬间低落的士卒,意识到对方三人可能不是那么好收拾,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虑与不安,在心底悄然蔓延开来。
他紧了紧手中的缰绳,脑子飞速运转,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扭转这不利的战局,可眼前混乱的场景,让他一时也没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