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爷爷,这边走,您可得小心脚下。” 江宁走在最前面,一边探路一边细心叮嘱着。
一众人在树林里绕来绕去,走了足足二十多分钟,终于来到了那片坟墓堆前。
此时,在茅草屋前不远处一座稍大的坟墓堆旁,杜君浩正坐在那儿,嘴里念念有词:“苏连长,时间过得可真快呐,一晃都五十多年过去了。
当年要不是你用身子护住我,我这条命可就没了……谁…… 是谁在那儿?”
杜君浩似乎察觉到了动静,话没说完,猛地站起身,扭头看去,就见江宁领着一群人,在百米开外正对着坟墓堆鞠躬。
每个人都默不作声,脸上神情格外严肃。
“咱们先给各位英雄烈士鞠个躬吧。” 秦老说着,轻轻推开秦书涵搀扶的手,随后整了整衣服,对着那一片坟墓堆,深深弯下腰,行了个大礼。
旁边的秦书涵、苏云龙、柳梦烟、江宁等人见状,也纷纷跟着鞠躬致敬。
“各位英雄烈士们,实在对不住啊,今儿个打扰你们安息了。
都怪我啊,秦某人太不称职,都过去五十多年了,我竟然都不知道,我的结拜兄弟,也就是你们的连长,和你们一起,曾在这儿与坂田师团的小鬼子们打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战役。
抱歉,我们知道得太晚啦,来迟咯。”
秦老说着说着,泪水夺眶而出。他那佝偻的身躯,就这么一直弯着,久久没有直起。
“爸,您的话,烈士前辈们都能听见,他们不会怪您的,您起来吧。” 秦书涵心疼不已,赶忙伸手搀扶起双脚都开始打颤的父亲。
就在这时,传来杜君浩警惕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就瞧见杜君浩一脸警惕的模样。
“杜爷爷,是我呀,江宁。我今天带家人来看望我太爷啦。” 江宁压低声音说道,生怕惊扰了这些沉睡的烈士先辈。
虽说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树林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太爷?你们过来吧。” 杜君浩仔细打量着秦老,小声回应道。
他心里直犯嘀咕,昨天中午才从这儿离开,今儿一大早又跑过来,还说来看望太爷?
自己当年过来传达任务命令,到现在都五十多年了,连队伍里的人叫啥番号都记不清,江宁咋就有亲戚在这支队伍里呢?
江宁等人沿着坟墓堆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来到了茅草屋前。
“江宁,你刚说来看望你太爷?你太爷也在这支队伍里?” 江宁他们一过来,杜君浩就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是啊,杜爷爷。事情是这样的,苏连长就是我太爷,这位是我岳父苏云龙,苏连长是我岳父的伯伯。
这位秦爷爷呢,是我太爷的结拜兄弟……” 江宁赶忙把众人的关系以及知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杜君浩听完江宁的介绍,终于弄明白了:“原来我守灵五十多年的无名连队,番号叫‘苍南突击连’啊。秦兄,我看你有点面熟,咱们好像以前见过。”
秦老此时也开始仔细端详起杜君浩,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记忆。
可这都过去五十年了,两人变化实在太大,时间又太过久远,两人静静地回忆着,却一时想不起来。
秦老想着把范围缩小点,兴许能想起来,便问道:“杜老弟,你以前在哪个部队,又是在哪位领导手下当差呀?”
杜君浩回答道:“我在第三军团,是江军长的警卫队员,我叫杜君浩。秦兄你呢?”
秦老喃喃自语,努力回忆着:“我是红色特工秦浩然,第三军团?江军长的警卫员?
难道是那次坂田师团要转移战略路线,准备进攻苍南市,我送情报过去,在江军长院子门口交谈的那位警卫员?”
当时,破解出倭国的电报后,上级担心通过电报通知第三军团的江军长,会被倭国人截取情报。
所以就派当时身为红色特工的秦老,带着情报,翻山越岭,长途跋涉,历经千辛万苦,来到苍南市给江雄江军长送情报。
“对对对,就是我啊!” 杜君浩激动地握住秦老的手,“没想到啊,真没想到,这一晃眼就是五十年过去了。
多亏了秦兄你那份情报,让江军长提前做好了围剿坂田师团的准备。
可惜时间太赶了,只有五天时间。
我也是那次接到江军长的命令,赶来天泉山给苏连长传达上级指令,要求他们务必顶住坂田师团三天。
结果苏连长他们坚持了五天五夜,最后整个连队都…… 我原本打算提前回去复命的,可谁想在枪林弹雨里,我的腿中枪了,流了好多血,直接就昏迷过去了。是苏连长他……”
杜君浩说到这儿,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说不下去了。
两人同时似乎想出了对方的身份。
而秦老听着,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就因为那份情报,害得自己的结拜兄弟丢了性命。
要是自己能早几天赶到苍南市,江军长就不用让驻扎在天泉山的游击连队去堵截坂田师团,第三军团也能有更充足的准备时间啊。
秦老满心懊悔。
那个时候红色政权条件艰苦,身为红色特工的秦老,传递情报只能靠骑马或者步行,还得绕路,避开重重危险,翻山越岭,耽误了不少时间。
秦老擦了擦老泪,急切地说道:“杜老弟,快,快带我去我苏大哥那儿,我得给他赔礼道歉,我要给他上坟,我有好多话想跟他说。”
“就在前面那座最大的坟墓堆,我这就带秦兄你过去,走。” 杜君浩也抹了抹眼泪,牵起秦老的手,两位老人伤心得颤颤巍巍地朝着那座最大的坟墓堆走去。
苏云龙紧张地握住柳梦烟的手,一群人赶忙跟在后面。
当众人来到苏震生的坟墓前,只见这座坟墓被打理得干干净净。那已经陈旧的木碑上,刻着 “苏震生连长之墓” 几个字。
尽管这木碑历经了五十年的风吹雨打,但碑上的字迹依旧隐约可辨,仿佛在努力告诉后人,这里沉睡着一位不该被历史遗忘的英雄。
显而易见,杜君浩会定期打理这块碑文。
毕竟在这些沉睡的英雄先烈中,他也就只认识苏震生这一个人的名字。
当时,他传达完上级命令,就在苏震生的连长帐篷里,苏连长接到命令后,立刻火急火燎地出去安排布置任务。
不到半个小时,战斗就打响了。
杜君浩也随即投入战斗。
那五天五夜,战斗持续不断,紧张到根本没时间让杜君浩去认识其他人。
中间偶尔休息的时候,大家都累得不行,直接原地趴下睡觉,抓紧时间补充精力。
杜君浩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整个连会全军覆没,更没想到自己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