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脆薄,似乎用力一翻就会破碎。
男人急忙将那本书轻轻的捧了出来,嘴中还念念叨叨:“神仙保佑神仙保佑……”那本书才翻开第一页就画着个妖精,生着个老鼠脸,“灰仙……是介绍,不是这本……”
“召神录呢……”
“召神录哪去了!”
“该死的齐有吃,凭什么叫他活的风生水起有吃有喝有女人,凭什么我就不能发财?难道就因为我叫吴今,对对对,吴今——不好不好,吴今无金,我须得改个名字,叫个有金,但是叫吴有金又不行,我得叫……”
这时,天上莫名打了道雷,吓得吴今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爹——我没想着要改姓啊!”
外头下起了雨。
吴今猛地抬头,跑了出去,嘴中大呼:“大仙显灵了?大仙显灵了!哈哈哈哈哈哈!下吧!下吧!把人都淋生病,都中邪,都神志不清,我好借机出去救苦救难,说不准能得当官的看重,举荐我当个国师啊——”
“大仙,那时候,小人将您供为国中上神!”
雨下了一晚上。
第二天。
吴今等了一天。
也没有等到什么发病的病人。
自家屋顶倒是漏雨,他唯一能替换穿的那件衣服都被淋透了。
吴今不信邪,重新整了神台,将那老母鸡捆好,找出来一把木头剑,上头抹着黑狗血,乱七八糟、胡乱一堆的法器堆积着,什么道家佛家各种门派的东西又乱又杂,符篆阵盘也有,可瞧着总像是野猪拔牙剃毛装家猪,没个正形装正经。
还待吴今翻那一堆书呢,外头竹子做的门被拍的嘎吱作响,听一婆子骂道:“吴今!昨日老娘家里丢了两只老母鸡,是不是叫你偷了!”
吴今还在翻着书呢,听见外头婆子喊,急忙起身将那两只鸡脖子扭断了藏在了床底,那空出来的位置摆了鸡蛋,一脸不耐烦的走了出去:“死刘婆子你叫个毛啊,丢了鸡来找我,我是黄鼠狼变得啊我偷鸡,别闲的没事找事。”
刘婆子凶悍的很,踹着门,吴今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外头不少围着看热闹的,吴今将身子一侧道:“你进去找吧,没有你的鸡,你得赔我一只。”
刘婆子道:“凭什么!”
吴今面色也正了起来,当着那么多潜在客户的面,他也装的一本正经:“我要是真偷了你的鸡,叫你骂一顿打一顿都没关系,但是我没偷你的鸡,还叫你不当人白白骂了一通,你怎么也得赔我一只鸡作补偿。”
刘婆子顺着半开的屋门看了进去,里头阴森森的,不禁咽了口唾沫,刘婆子的三角眼转了转,想吴今这小子原本在东村拜的师父,那个姓王的神婆,上个月才死,想了想那家伙招了阴鬼的传闻,刘婆子瘆得慌,瞪了吴今一眼道:“算了算了,两只老母鸡,就当老婆子我倒霉。”
刘婆子翻着白眼走了,狠啐道:“天天装神弄鬼,下辈子托生屎壳郎还没屁眼。”
看热闹的也散了去,吴今将竹门栓上,脸色阴沉着瞧着刘婆子离开的方向,顿了会,回了屋,又看那本书。
很厚。
是东村神婆一脸凝重传给他的。
传给他之前,还讹了他四个鸡蛋,跟一只骨瘦如柴的猪。
那是他最后的口粮了。
就换了一本这玩意。
《召神录》
说是召神录,可杂七杂八各种各样的妖怪都记载着,符文难懂,需要配齐的召唤材料更是难凑。
就比如这一页,召唤青蛾仙,需要用两个童男两个童女,每人手中持着鲜花,头顶着蜡烛。
他去哪找童男童女啊!
快夏天了,天气会越来越热。
吴今恨啊。他一页一页的翻着书,终于,他找到了一个不用很多祭品就能召唤的家伙。
灾神——姬玥。
上头是这样写的:
此神时而修道时而修佛时而什么都不修,性多变,貌丑,肥头大耳,颇为好色,贪婪无状,性情暴躁,烧杀抢掠无所不尽,爱调戏良家妇女,喜欢迫害貌美少男,淫贼胆大,坏手总偷,曾打死无数仙子,曾背刺友人,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花见花萎,草见草枯,人见人病,再见毙命。
召唤时仅仅需要拿一枚绿叶挤出汁水,在干净的石板上铺上纸画出此剿刀烧掉,大呼一声这灾神自给的名号:“镇劫真君”即可。
吴今哈哈大笑,将那书一拍:“灾神!灾神好啊,找的就是你!”
主要是便宜。
一片树叶一张纸才多少钱?
吴今该有的敬重还是安排上了。
被他扭断了脖子的鸡还在床底下,吴今拖了出来,烧了壶开水,烫了烫开始拔毛,收拾了下,将那两只鸡煮了,鸡蛋也是生的,也煮了。
吴今馋的要死。
但是不能吃。
这是孝敬给灾神的!
灾神一高兴,就叫周围那群人都发病发瘟发昏!
到时候自己不就赚到钱了!
想吃什么没有?
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吴今认认真真的将那一方桌子布置好。
家里吃饭的桌子少了一条腿倚在墙边。
供奉神明的桌子却是干干净净。
果然人就是不如神啊,那神就算是不来,吃饭的桌子照样有信徒收拾的干净。
一切都准备好了,吴今又犯了难。
那盛着鸡的碗,缺了个口子。
这召的可是灾神啊,颇为好色,贪婪无状,性情暴躁,烧杀抢掠无所不尽的灾神,怎么能忍受吃饭的碗破了个口子呢!
不行不行,自己得找个东西补上……找什么好呢?
吴今嘴里念念有词:“嘶——天老爷,你说灾神大人喜欢什么呢?”吴今眼珠子溜溜的转着,整个家里破烂不堪,哪里还能找个新碗出来?
突然,吴今的目光落在那一盘子煮鸡蛋上。
十个煮鸡蛋,他拿一个给神仙补补碗吧。
“天老爷,灾神大人,小人给您用鸡蛋白补上碗,您吃鸡也高兴啊!”吴今咽着唾沫,颤着手,将盘子里的鸡蛋拿出来一枚,在地上敲了敲,裂了,那裂纹,真好看啊,鸡蛋的香气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