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子谦将手往前一指，黑暗中走出了两只行尸。
虽然他不会明说，祝知薇也知道，这定然是他精挑细选后品相最好的两只。
可惜，那原本灰色的衣物还是已成了看不出颜色的碎布，残破的挂在行尸身上，看起来很是可怜。
那俩行尸在地底前的阴影处站定。
军士们默不作声，只是看着辛子谦表演。
紧接着，洞穴内传出窸窸窣窣之声，那些血红色的眼睛终于在暴露在天光之下。
原来就是那些火山蜥蜴。
祝知薇隔着望远镜看到一群小狗大小的蜥蜴从洞穴中爬出，眼睛差点瞪大成了圆形。
这么多的巨型蜥蜴，她也是第一次见。
上百只蜥蜴一股脑地出来，将两只行尸围在了中间。
随着辛子谦一声令下，火山蜥蜴们在几分钟内就将它们撕成了碎片。
这一幕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毕竟行尸号称拥有金刚不坏之身，在之前的战斗中也验证了这一点。
它们将普通士兵撕得四分五裂的样子看历历在目，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如今却被这些蜥蜴给轻易撕碎。
“这跳梁小丑，还有些能耐啊。”赤焰附耳到青锋旁说着悄悄话。
他本来是看辛子谦笑话的，却没想到这些蜥蜴的战力还真有些不俗。
可惜辛子谦如今是瓮中之鳖，来展示他的能耐毫无用处。
“我说，这位黑风将军。”青锋清了清嗓子开口，“你如今想要做什么呢？”
“你们若是现在离开，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辛子谦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故作潇洒。
可惜他此时全身脏乱，连头发都有些油了，一绺一绺梳于脑后，与乞丐无异。
做这些动作徒添笑柄。
士兵们原本还暗暗心惊于辛子谦哪怕居于当下的劣势，也能弄到如此战力。
现在听了他的异想天开，脸上不禁都露出了嘲讽的笑。
“辛大夫，我劝你还是回去你的老鼠洞躲着吧。”
青锋无语至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幸好他现在站在阵前，没有士兵可以看见他的表情。
除了辛子谦。
“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青锋的眼神和话语再次刺痛的辛子谦，他受噬心蛊的影响，心底的狂躁再次被激发。
“你给我等着！”又是放狠话环节。
辛子谦恼火地一甩头，带着他的行尸和小狗蜥蜴们缩回洞内。
这就受不了了？
青锋心底的不屑再添了一层。
两军交战，战前垃圾话环节实在是太正常的操作。
他辛子谦既然担了这黑风将军的名头，却连基本的兵书也不看。
放狠话要自己等着，无非就是表达他要趁着夜色的掩护发起进攻罢了。
两军既然对垒，何时进攻，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青锋摇了摇头，还是先回大营向李景珩汇报。
总要提前做些准备的，虽然辛子谦已是瓮中之鳖，若是让他偷袭得手，也是有些棘手的。
“无妨，我们的布置正好也完成了。”李景珩听完汇报，脸上一哂。
可笑可笑，这辛子谦如此做派，居然能把他们三十万大军引来这万里之外的异国。
李景珩甚至开始自嘲自己的无力，会被这种蠢人耍得团团转。
……
在这座火山的边缘，黑绿色交界处，辛子谦看不见的远处。
数个深深的地洞暴露在地表。
深约十五米，每隔五十米便排开一个。
倒像是在这片区域打了无数口深井。
因为这里是火山的边缘，温度没有核心区域高，青草因为温度问题无法生长。
这边渐渐变得寸草不生，只露出黑色的冻土，而再远些，便是冬日的白雪。
虽有些冷，但军士们如今知道回家在即，一个个干劲十足，忙得热火朝天满头是汗。
更有些身强力壮的，干脆脱了上衣，方便挥锄。
他们虽然暂时不是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是这几个月李景珩运筹帷幄，硬生生扭转局势，让必输之局扭转为赢，早已征服了他们的心。
再也没有人会在背地里骂他阉人太监，连九千岁也不愿意称呼，而是发自内心的叫他指挥使大人。
他们无条件相信李景珩的安排。
直到辎重陆续到位，李景珩让人将水师大炮直接拉来这片土地，他们才隐约琢磨出来李景珩想做什么。
有些又惊又喜，惊的是指挥使大人如此自信胆大，喜的是自己也能参与这必将载入兵书史册的一项事件。
指挥使大人……不会是想主动引发这火山吧？
……
辛子谦他如今身在地底，分不清楚白天黑夜。
与他相伴的只有这无止境的暗红色，日渐腐臭的行尸，以及他新收服的腥臭的火山蜥蜴。
单调的颜色，单调的气味，单调的生活。
这一切都让他越发清楚地认知到自己的不正常。
同时控制行尸与蜥蜴，也让他本就不清醒的脑子变得更加癫狂。
等他好不容易完全控制住地底洞穴里能找到的所有的火山蜥蜴，他终于决定结束这一切。
“是时候出手了。”辛子谦冷笑着看向远处的洞口方向，那里是被曲折通道挡住的漆黑一片。
【我说过，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李景珩和祝知薇，你们这对狗男女等着吧。】
【知蓉，等我衣锦还乡，我会回去娶你的。】
他到现在还在自信地做着他的春秋美梦。
辛子谦如今只等天黑。
夜间才是他的行尸能发挥最大作用的时候。
是夜，密密麻麻的红点出现在洞穴入口。
粗摸估计有百万之数。
辛子谦站在红点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很是满意这几十万之众的火山蜥蜴。
于蛊术之道上，他应该是历史上的第一人了。
这怎能让他不自觉意气风发。
带着这几十万的火山蜥蜴，以及十万行尸大军，辛子谦准备发起攻击。
几日未曾见到如此明亮的月光，他的眼睛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微微眯起。
同时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空气中不再是单调的腐臭和腥臭，也不是岩浆特有的焦灼气味，而是淡淡的青草香，以及远方传来的白雪融化的清新。
这是自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