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芸看向茶叶蛋,确实好看,妈妈做事向来这样,很细致,每个蛋上的裂纹都敲的正正好。
吃完早饭歇了一小会,火车进站了,四人坐上了前往厦市的列车。
一路上还算顺利,在7月11号这天抵达了厦市火车站。
按着寄钱的地址,宋芸他们找到了前儿媳叶桑现在的住处,附近,先找了家招待所入住,把行李放在招待所,没歇一口气,直接又去了市罐头厂家属区。
这会正是下午三点,那些闲得无聊的大爷大妈们已经睡完午觉出门溜达,都聚在家属区入口处的大榕树下乘凉闲聊。
三五一堆,东家长,西家短,每天不知有多少人在这些人的嘴里身败名裂。
有人瞧见家属院里进来四个面生的,看穿着打扮就不是本地人,其中两个还穿着军装,很是扎眼。
“你们找谁呀?”有人朝宋芸他们喊。
宋芸原本也打算问路的,有人先开口当然更好。
“大嫂子,我们是从京市来的,来找叶桑同志。”
一听是来找叶桑的,大家伙面色都有些怪异,但也没多说什么,又有人问,“你们是叶桑的娘家人?”
宋芸又说,“不是娘前人,是前婆家人,听说婷婷病了,我们是来看婷婷的。”
众人的面色更怪异了,有个婶子开口,“那你们可得快些去,婷婷那孩子病的可不轻,叶桑也是够狠心,孩子病成那样也不送到医院去,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二老一听这话,急得手都抖了起来,“她家在哪?”
那婶子指了个方向,“就那边的筒子楼,二楼第二间就是。”
几人道了谢,赶紧往那婶子指的方向走。
二老年纪大了,又坐了几天的火车,身体已经很疲乏,可一想到孙女现在的境况,两人都咬牙强撑着。
宋芸从药箱里拿出保元丸,给了二老一人一粒,“这是提神的药,你们现在精神不太好,吃了这个会好一点。”
其实是保元固气的药,很名贵,她也是攒了很久的药材才做了一些,不太多。
二老立即吃了宋芸给的保元丸,又喝了宋芸递的水,水微微有点甜味,他们以为是加了糖,身上很快就有了力气,疲劳尽消。
“我好多了。”郑老爷子说。
郑老太太也点头,“我也是。”
四人一起来到筒子楼第二层的第二间屋,门关着,却能听见里头传出的叫骂声。
“死蹄子,天天就知道躺床上装死,要死又不死的,还想老娘来伺候你?赶紧给我起来洗衣裳,再不起来洗衣裳就给我滚出去。”一个刻薄老太婆的声音。
这时又有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响起,“奶,要不还是去卫生院拿点药给她吃吧,她要是真死了,京市那边的老东西不寄钱来了怎么办?”
“怕什么?那叶桑不是发电报跟那俩老东西说了要一千块钱吗,等钱寄过来,她爱死不死。”
“奶,一千块呢,他们真会寄过来吗?”
“你没听叶桑那蠢货说吗?这死拖油瓶是那家人唯一的独苗苗,两老东西都有退休工资,攒着钱不给她给谁?”
“那两老东西住的房子呢?奶,那可是京市的房子。”
“你好好读书,只要你能考上京市的大学,我到时就让叶桑帮你找那俩老东西要房子。”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把郑家的财产安排的明明白白,好似已经是她们的囊中之物。
郑家二老听得脸色铁青。
宋芸见里边的人又开始叫骂让郑婷洗衣裳,就抬手敲门。
“谁啊?”里头传来老太婆的声音。
宋芸喊,“开一下门,我找叶桑。”
“叶桑上班去了没在家。”话虽这样说,门还是很快打开了。
老太婆的脸和她刻薄的声音倒是很相配,长得就很刻薄。
“你们谁呀?”老太婆的目光在宋芸他们身上扫了一圈,见宋芸和赵长江穿着军装,眼睛眯了眯。
赵长江开口,“这二位是郑婷的爷爷和奶奶,听说郑婷得了重病,我们军部高度重视,特派我们护送二老过来看孩子。”
老太婆面色陡然变化,她没想到,远在京市的两个老家伙,竟然找上门来了。
想到郑婷现在的情况,她把着门的手指收紧,显然是不想让眼前这几人进门。
“怎么这么突然,来前也不说一声,家里什么也没准备,看这事闹的。”老太婆眼珠子乱转。
宋芸淡淡道:“不打紧,我们只是来看孩子,不需要你们准备什么。”
老太婆依然死把着门不放,“那也不能这么突然就上门,婷婷刚吃了药睡着了,现在不好打扰她,要不你们明天再来吧。”说完就要强行关门。
赵长江伸手抵住门,任凭老太婆使再大的劲也关上门,“你们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郑老太太阴沉着脸,上前一把推开老太婆,“我来看孙女,还能干什么?让开。”
“强盗进门啦,快来人啊!”老太婆开始嚎。
原本已经进屋的徐莹听见奶奶的叫喊声,赶紧跑出来,就瞧见四个人闯进了他们家,其中两个还穿着军装。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
宋芸懒得理她,目光扫向屋内。
这是一个小套房,只有两间正经屋子,阳台窗户下用木板隔了一个隔间,没有门,能看到里头放了一个窄窄的小床。
宋芸猜测郑婷就在那里,直接走了过去。
二老也踉跄着步子跟着走了过去。
老太婆想要过来拦,被赵长江给拦住,不让她靠近宋芸他们。
宋芸已经走到小隔间前,里面的小床上睡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子,瘦的只剩皮包骨,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衣裳,脸色是不正常的红,气短而促,一探额头,果然在发高烧,已经烧迷糊了。
两个老人看见从前白胖可爱的孙女成了这模样,又气又悔又心疼,眼泪哗哗的涌出来。
尤其是郑老太太,哭的差点晕过去,这可是她儿子留下的唯一血脉。
叶桑她怎么敢,她怎么敢的,竟然这样糟蹋她的宝贝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