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明急忙翻身下马,跟着刘岳小跑着向前走去,待到了车前,
刘岳弯腰附身,长揖到地,顿首五拜,口中呼道:“臣弟刘岳,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寿无疆。”
李晓明也学着刘岳的样子,顿首五拜,口中也呼道:“臣安南将军陈祖发,拜见陛下,愿陛下长乐未央。”
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皇弟北平羯奴,劳苦功高,快平身吧!”
“谢陛下。”刘岳腰直了起来。
李晓明见皇帝让刘岳平身,却不见招呼自己,不禁心里害怕起来,
难道我从刘胤手下逃跑之事,已经传到他老子耳朵里了?
想到此处,也不敢直腰,听见前面一阵悉悉索索之声,似乎是皇帝刘曜从车驾上走了下来,
正不知究竟之时,突然一双蒲扇般的大手,捉住了自己的手臂,
李晓明顿时大惊,心想,这刘曜身为皇帝,竟要亲自动手捉我么?
他低着头,正心慌意乱之时,
却听面前之人爽朗地说道:“这位便是火烧叛军连营的安南将军么?快快平身。”
李晓明直起了腰,抬头一看,吓了一跳,“我草,姚明......”
只见面前一人身高足有两米多,长得肩宽背阔,雄伟惊人,
一张长方大脸上,长着两道浓密的白眉毛,眉毛下面的一双虎目不知为何,却是通红通红的颜色。
虽明知刘曜约有四、五十岁上下,但光看长相却也不怎么显老,
若不是那对标新立异的白眉毛和红眼睛,分明就是个加大号的南阳王刘胤,
李晓明被刘曜的奇特相貌唬住了,连忙谢道:“多谢陛下,末将正是安南将军陈祖发。”
刘曜一脸和煦地问道:“陈仓那边战事如何?”
李晓明答道:“依仗陛下天威,末将与镇西将军姚弋仲联手,已将陈安叛军歼灭在渭河之畔了。”
刘岳在一旁笑道:“启禀陛下,臣弟率军追赶叛贼石他,
不料石他逃到新安县时,却撞见陈将军,此贼已被陈将军斩了。”
刘曜闻言大喜:“哈哈哈......好好,将军屡立大功,寡人必有重赏。
来来来,安南将军与寡人同乘一辇,咱们回营宴饮。”
说罢,上前捉住李晓明的手,不由分说地,像拉个小鸡子似的,将李晓明拉到御辇之上。
李晓明受宠若惊,坐在刘曜身边,只感觉心里十分的不安稳。
刘曜是个皇帝,哪怕是率军外出打仗,该有的派头也都有,
军营之中,专门给刘曜搭建了一座方圆五十多丈的中军大帐,
御辇驶到中军帐门口,刘曜与李晓明下了车驾,联袂进入帐中。
帐中酒宴早已摆上,刘曜居中坐于主位,将李晓明让于左侧首位,广平王刘岳坐于右侧首位。
两人以下又入座了七、八名匈奴将领,
刘曜显然是嗜酒之人,先自斟自饮地灌下一杯,又重新满上,
谓众人道:“列位,今日因有两大喜事,故尔寡人设此酒宴,与诸位同乐。”
刘岳座下的一将拱手问道:“不知陛下有何喜事?”
刘曜笑道:“第一件事,那羯奴石他率军偷袭上郡,已被广平王大军击败,全军覆没。”
众将闻言,都看向广平王刘岳,面露艳羡崇敬之色,交头接耳,
刘岳则满脸得意之情,不能自已。
刘曜举酒道:“区区羯奴,不自量力,岂是吾弟对手?来来来,寡人与众将敬广平王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刘岳慌忙站起,举起酒杯,满面春风地与众人对饮了一杯。
刘曜又指着李晓明,向众将介绍道:“列位将军,
这位便是在渭河之畔,全歼陈安叛军的安南将军陈祖发,
昨日又在新安县城斩了羯奴石他,实乃我大赵之千里马,诸位与安南将军认识认识。”
一众将领纷纷举杯向李晓明敬酒,李晓明也慌忙站起,与众人同饮了一杯。
却见对面末席上,一名将官正冲自己嘻嘻傻笑,定睛一看,居然是贺赖欢。
李晓明冲他使了个眼色,便坐回原位。
刘曜又指着对面一膀大腰圆的将领,向李晓明介绍道:“陈将军,这位是镇东将军呼延谟,
也是我大赵不可多得的猛将,等会你们好好亲近亲近。”
不等李晓明打招呼,呼延谟便举着酒杯一饮而尽,对李晓明道:“多谢安南将军救我兄弟,
不知我那兄弟现在伤势如何?”
李晓明正在一头雾水时,坐在远处的贺赖欢笑道:“哈哈,陈将军,呼延寔校尉便是镇东将军的兄弟。
那日在战场上,与叛将姜冲儿单挑之时,中了暗算,不是将军放了一箭,才救下的么?”
李晓明恍然大悟地笑道:“奥,原来如此,呼延将军请放心,令弟之伤已无大碍。”
呼延谟放下心来,又举酒与李晓明同饮一杯,连连致射,
刘曜又依次向李晓明介绍了在场诸将,
每介绍一将,李晓明便要饮下一杯,不多时已喝了两三斤米酒,只觉双目眩晕、头脑发胀。
诸将也依次向刘曜劝酒,刘曜十分海量,来者不惧,鲸吞龙吸而饮,
酒过三巡之后,
广平王向刘曜问道:“陛下,臣弟听闻洛阳守将尹安、宋始已叛国投敌,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刘胤面色转冷,重重放下酒杯,说道:“真有此事,尹安、宋始两个蠢货,
石虎还未到,就已经吓破了胆,据说已向石虎的先锋大将石生,递交了降表。”
刘岳皱眉道:“陛下,洛阳本就有万余守军,石生又极勇猛善战,若是他们串通,我军该当如何应对?”
刘胤举酒一饮而尽,又笑道:“哈哈哈,吾弟勿忧,尹安、宋始两个叛徒,本欲与石生尽快会合,
可不料那石生的大军,路过荥阳之时,却与晋国的荥阳太守李矩,发生了冲突,双方已大战两场了。
据探马来报,豫州刺史祖逖,已率领晋军支援李矩,
那羯奴石生,能不能来到洛阳都已是未知之数了,哈哈哈......”
李晓明心中一喜,心道,祖逖大哥为人仗义豪爽,
当初不过一面之缘,就送我礼物,若是能在豫州,与他见上一面就好了。
正胡思乱想间,
只听刘岳喜道:“陛下实在是鸿福齐天,
既是如此,我军可按兵不动,坐看羯人与晋国祖逖、李矩之流狗咬狗,
待他们两败俱伤之际,咱们大军出动,一举夺取了荥阳做为缓冲之地,
以后洛阳有了屏障,那便再无忧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