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儿的手还搭在通讯器上，指尖发凉。胸针的温度消失了，像被什么东西吸走。她低头看着小团子，孩子靠在她肩上，呼吸轻了，但眉头没松开。
她轻轻把他抱起来，走向临时指挥舱。楚墨渊已经站在数据屏前，手指快速滑动屏幕，调出刚才的战斗记录。
“他们不是被控制。”林悦儿把小团子放在角落的座椅上，声音很轻，“是被改变了记忆。”
楚墨渊停下动作，转头看她。
“星启族水晶照出来的，不是外来的黑雾，是他们脑子里原本的东西被扭曲了。”她从帆布包里取出水晶，递给楚墨渊，“你看这里。”
他接过水晶，贴近一名昏迷队员的额头。光晕一闪，投影浮现——画面里是一段记忆碎片：一个女人在厨房煮面，窗外下雨，桌上有张全家福。可那张脸，正一点点变灰。
“黑暗在替换他们最温暖的部分。”林悦儿说，“用冷的东西填进去。”
楚墨渊收回水晶，沉默几秒。他走到主控台，输入指令，将胸针最后一次记录的能量波形调出来。屏幕上出现一段断续的曲线，像是心跳突然停了一拍。
“这个信号，和他们的脑波变化同步。”他说，“它不是攻击，是在模仿生命频率，然后一点点覆盖。”
林悦儿点头。“所以打倒他们没用。只要记忆还在被侵蚀，他们就会再站起来。”
舱内安静下来。外面风沙开始刮起，拍打着透明舱壁。远处还有几个灰脸的身影在游荡，动作缓慢，却不停歇。
小团子忽然睁开眼，坐直身子。他爬下椅子，走到林悦儿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角。
“妈妈，光要唱歌。”他说。
林悦儿低头看他。
“就像我唱的那样。”小团子抬起手，指尖亮起一点金光，“声音能让他们想起来自己是谁。”
林悦儿怔住。她想起刚才在大厅，小团子一开口，那些人就停下了。不是因为声音多大，是因为那声音里没有恐惧，也没有命令，只有单纯的想让他们听见。
“你是说……”她慢慢说，“我们不用更强的光，而是让光带着声音？”
小团子用力点头。
楚墨渊也明白了。“心源力本身就有安抚作用，如果加上情感共鸣，可以形成定向净化场。不是对抗，是唤醒。”
他立刻开始调整设备。将心源树的能量频率与声波模块连接，设定扩散范围。屏幕上出现模拟图：一圈圈金色波纹从中心向外推开，所到之处，灰斑逐渐褪去。
“但覆盖半径太小。”他皱眉，“现在最多只能影响二十米。”
“我可以帮忙。”小团子站到操作台上，双手按在控制面板上。他的身体微微发亮，头顶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光环。那光不刺眼，却稳定得像呼吸一样。
林悦儿把手放在他背上。心源力顺着她的掌心流出，融入那层光环中。瞬间，光域扩大了一倍。
楚墨渊迅速锁定参数。“这样够了。我们可以分区域推进，先救离核心区最近的幸存者。”
“还有一个问题。”林悦儿看着屏幕上的能量波动图，“黑暗源头在哪里？如果我们只清理表面，它还会再来。”
楚墨渊调出星图。黑暗力量的扩散轨迹呈放射状，但起点模糊。他放大每一处异常点，对比时间轴和污染程度，最终在星图边缘标出一个坐标。
“这里。”他指给林悦儿看，“所有数据都指向这个位置。它不在地表，可能藏在地下结构里。”
“你打算怎么打？”她问。
“不打。”他说，“我们引它出来。”
林悦儿看向他。
“它依赖情绪波动。”楚墨渊解释，“恐惧、孤独、痛苦，都是它的养料。如果我们制造一段虚假的情绪信号，模拟大规模崩溃状态，它会主动靠近。”
“风险很大。”林悦儿说，“万一信号太强，真的引发混乱怎么办？”
“我会控制输出。”他看着她，“而且，有你在。”
林悦儿没说话，只是把手伸进帆布包，取出一瓶金色液体。这是最新一批灵露，比之前的更纯净。她拧开盖子，滴了一滴在指尖，轻轻抹在小团子额头上。
孩子闭上眼，笑了。
“准备好了。”他说。
楚墨渊启动系统。三块主屏同时亮起：左侧是净化光域的覆盖进度，中间是声波频率调节器，右侧是诱饵信号发生器。他输入最后一组代码，低声说：“两小时后，第一次净化行动开始。”
林悦儿站起身，走到舱门边。外面天色昏沉，风沙更大了。她望着那些仍在徘徊的身影，忽然抬手，按住胸前的胸针。
温度回来了。微弱，但持续。
“我们不能再一个个去救。”她说，“我们要让他们自己走出来。”
楚墨渊走到她身边，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调整了她被风吹乱的发夹。他的袖扣擦过她的肩膀，翡翠药鼎闪过一道暗光。
小团子从后面抱住她的腿。“我站你后面。”他说，“光就不会断。”
林悦儿弯腰，把他抱起来。孩子的体温很暖，像揣着一小团火。
“好。”她说，“我们一起。”
楚墨渊按下总控键。基地外围的发射塔缓缓升起，顶端亮起一圈金环。第一波净化信号开始推送，无声无息地扩散出去。
远处，一个灰脸的人突然停下脚步。他抬起头，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
林悦儿盯着那个方向，轻声对小团子说：“等他开口，你就唱歌。”
小团子点点头，小手抓紧她的衣领。
那人终于发出声音。沙哑，断续，只有一个字：“……水？”
林悦儿深吸一口气，举起喷雾器。
光从她手中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