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请往前走十米,站在地面上的红色光圈内。”机械人指导道。
苏宁珑依言向前,精准地踏入那个醒目的红色光圈中心。
就在她站稳的瞬间,身后通往机械人所在区域的最后一道闸门也迅速闭合,将她完全置于保险箱的海洋之中。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一个位于高处、与苏宁珑手中钥匙完美匹配的保险箱,悄无声息地脱离了它原本的固定位置,如同被磁力吸引般,平稳地飘浮而下,最终稳稳地悬浮停在了苏宁珑触手可及的正前方。
苏宁珑没有急于动手,而是先仔细打量起这个属于自己的保险箱。
它的造型很特别,方方正正,线条硬朗,通体是某种哑光的深灰色合金,看上去异常坚固,整体风格更像是某种能承受星际旅行,极其结实的悬浮行李箱。
她注意到,在这个独立的空间里,她只能接触到自己召唤来的这个保险箱。
周围其他数以万计的保险箱,看似只是安静地待在原位,与她保持着相当远的距离,整个空间显得空旷而“松散”。
但苏宁珑深知,在这种星际顶级银行的核心金库,这种表象之下,必然隐藏着极其精密且危险的防护措施,任何未经授权的触碰或移动,都可能触发难以想象的后果。
收敛心神,苏宁珑按照记忆,先在保险箱侧面一个不起眼的感应区输入了复杂的密码。
“滴,验证通过。”随着一声轻微的电子音,保险箱表面一处原本光滑无缝的合金面板悄然滑开,露出了隐藏起来的,造型独特的物理钥匙孔。
苏宁珑插入钥匙,轻轻一拧,只听“咔哒”一声轻响,保险箱的箱盖应声弹开。箱内的物品比她预想的要少得多,一个约莫首饰盒大小的古朴木盒,以及三份折叠整齐,用特殊材质封存的纸质文件。
苏宁珑抽出来,快速扫了一眼,是三份地契。
一份对应着一座储量不大但归属明确的小型矿脉,另外两份则是位于不同自然保护区的林地所有权证明。
姿月外公的用意很清晰,如果孙女将来在大都市难以立足,可以退守到这些地方,依靠林地的自然资源过活。
她可以在保护区内搭建简单的木屋,自由采摘林间的果实、药材等产物,维持基本生计。当然,条款也明确限制了大规模商业开发,绝不允许雇佣人手进入保护区进行破坏性的挖掘或砍伐活动。
单就这三份地契本身的价值而言,在繁华的星际社会中确实算不上多么珍贵,似乎也不值得如此郑重其事地存放在星商银行核心保险库,甚至需要一个小孩子来提取,以此防备觊觎。
真正的关键,显然在那个不起眼的木盒里。
苏宁珑没有在保险库内打开木盒的打算。
她将木盒和三份地契小心地收进自己的叮叮鼠背包里。
就在她准备关上保险箱盖离开的前一瞬,眼角的余光瞥见保险箱内壁深处,似乎镶嵌着一层极其细微、如同星尘般闪烁的网格结构,正散发着微不可察的光点。
她心中立刻升起一丝警觉的疑惑,为什么一个保险箱内部还要设置量子级过滤网?这种装置通常是用来隔绝特定能量辐射或防止微观粒子逸散的。
难道星商银行的保险库里,还能存放具有潜在危险性的物品?这安保级别有点超乎寻常了。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耳垂上那枚看似普通的耳钉,仿佛在确认什么,然后不再停留,果断地转身,背着装有物品的背包走出了脚下的红圈区域。
几乎在她踏出红圈的同一秒,身后的保险库大门立刻无声而迅速地滑开。
那位守护机械人安静地滑行到她身边,引导着她原路返回,直到重新踏入等候的升降梯。
“物品存取完毕,感谢您的信任与配合,星商银行期待您的再次光临。”机械人发出标准的送别电子音。
一直在电梯等待的云斐见她出来,迎上来低声问道:“都办妥了?
“嗯。”苏宁珑点了点头。
升降梯平稳上升。
那位之前态度不佳的经理此刻异常沉默,只是用眼角余光斜睨了苏宁珑一眼,便不再有任何交流。
当升降梯抵达地面层,众人安然无恙地走出银行宏伟的大门时,再回头望去,只见那位经理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银行大门的阴影处,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们。
他最后投来的眼神,空洞、冰冷,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专注,仿佛要将他们的背影烙印下来。
这绝非寻常的送别目光,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让人后颈发凉,头皮阵阵发麻。
沈昭明表情凝重:“你那位朋友……不会惹上什么极其厉害人物吧?不太对劲呀。”
苏宁珑摇了摇头:“大概率不是她招惹的,她只是普通网猎。问题应该出在她外公留下的东西上。”
她扫了一眼星商银行大门,能在星商银行这种地方安插眼线,这背后牵扯的势力,恐怕大得超乎想象。
她并没有说出心中的猜测,在场都是聪明人,相信他们已经察觉经理的异样。
一行人来到悬浮车前,就在靠近车门的瞬间,沈昭明忽然眼神一抿半跪下去,手掌轻轻贴在车底盘上,异能瞬间扩散开来。
几秒后,他面色更沉,手指精准地从一个极其隐蔽的缝隙里抠出一个指甲盖大小,还在闪烁着微弱红光的金属薄片,正是追踪器。
这还没完。
沈昭明站起身,锐利的目光扫向车门上沿,在靠近苏宁珑平时习惯开启的那一侧门把手附近,他发现了异常。
一个伪装成灰尘颗粒,极其精巧的弹簧开门器被吸附在那里,一旦苏宁珑关门后,再次碰触车门,这个装置就会瞬间启动,强行将车门弹开一条缝隙。
这个位置的选择,针对性太强了。刚刚苏宁珑就坐这边,通常乘客第二次坐上同一辆车,会很大概率选择同样的位置。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严峻。
云斐眉头紧锁,看向苏宁珑,“你刚才取出来,是什么东西。”
苏宁珑无奈地摊开手,脸上满是坦诚和一丝困惑:“我真的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保险箱里就三份地契、一封信,还有一个上了锁的小木盒。我就只看到这些表面东西,所以问我也没用。”
追踪器和开门器的发现,像两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每个人心头。
这意味着,他们进入银行之前,就已经被盯上了,并且对方显然不怀好意。
悬浮车由沈昭明来驾驶,他的异能不仅能探查车辆本身是否还有隐患,更重要的是,可以实时分析复杂的路况,预判潜在危险(如异常靠近的车辆、路障设置),甚至在紧急情况下,能通过异能强行接管悬浮车的部分控制系统,进行极限规避操作。现在,没有比他更合适的驾驶员了。
四人坐进悬浮车,然后呼啸汇入繁忙的空中交通流。
看着导航逐渐接近星航楼,车内的气氛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愈发紧绷。
太安静了,安静得反常,仿佛暴风雨来临前令人窒息的死寂。这份平静,透着不祥。
果然,他们的担忧很快变成了现实。
四辆原本看似普通的悬浮柜式大货车,突然从不同方向加速靠近,不动声色却又极其精准地形成了合围之势,将他们这辆小车牢牢困在中央。
“低头!”云斐喊道。
车内四人反应极快,瞬间将身体蜷缩伏低。
就在他们低下头的刹那,一辆庞大的货车以惊人的速度,贴着他们的车顶飞过去。
由于速度过快,角度又极其刁钻,那卡车沉重的底盘边缘如同铲刀般,硬生生将云斐这辆悬浮车的顶盖铁皮“刺啦”一声撕裂、卷起了一大块!
“我*,老子的车。”云斐心疼得直爆粗口。
作为一个需要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人,这辆私人跃迁悬浮车才跟了他两年,平时宝贝得很。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报废了!梁小鬼(梁助理)知道非得骂死我不可。”
雷青崖惊魂未定地瞥了一眼空荡荡的车顶,后怕地拍着胸口:“万幸万幸……还好今天开出来的不是我的限量版!”
她这话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
沈昭明:“……”他默默地把吐槽咽了回去。
这种“报废一辆车心疼限量版”的有钱人烦恼,他这个穷人只感到心酸,实在无法共情。
“终于出手了。”苏宁珑的声音异常冷静,她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穿透前挡风玻璃。
刚刚那辆肇事超速的卡车在前方不远处竟然猛地开始减速。
意图再明显不过,如果他们的车撞上去,绝对会落得个车毁人亡的下场。
悬浮车自带的避险系统已经刹不住车。
千钧一发之际,沈昭明双手按在控制面板上,异能瞬间与车辆控制系统深度连接,他毫不犹豫地切断了大部分升力引擎的输出,同时猛拉操纵杆。
悬浮车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向下拽去,骤然失重。
车内三人(除了操控中的沈昭明)身体瞬间被抛离座位,全靠下意识死死抓住车内固定物才没被甩飞。
他们险之又险地从那辆减速卡车的下方空隙中坠落下去。
那辆意图逼停他们的卡车,则被后方一辆同样试图夹击的同伴卡车狠狠撞上。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猛然响起,两辆巨大的悬浮卡车猛烈撞击、翻滚,瞬间化作两团巨大的火球,滚滚浓烟裹挟着烈焰冲天而起。
混乱中,云斐对着周围大喊:“快跑,快跑啊。那卡车是危险物品运载车。”
空中道路上其他正常行驶的悬浮车见状,赶紧离开当前空中通道,分散进去别的道路。
对方根本不在乎他们怎么死,也不在乎是否波及无辜,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不惜一切代价,让苏宁珑彻底消失。
这个念头在苏宁珑等人心中闪过。
与此同时,那辆被撞毁的危险物品运载车残骸中,一股浓稠得化不开的墨绿色浓烟猛地从破裂的车厢缝隙里喷涌而出。
这烟雾不仅刺鼻,更具有极强的遮蔽性。
“它们”仿若活物般迅速扩散,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光线和视线,很快便将附近空域笼罩在一片模糊而危险的迷雾之中。
而那两辆撞得扭曲变形的悬浮卡车,在浓烟和爆炸的冲击下,骤然崩解开来。
无数燃烧的金属碎片、扭曲的机械零件以及内部装载的未知危险品残骸,如同致命的黑色冰雹般,混杂着火星和浓烟,铺天盖地地从空中倾泻而下。
该死,这得死多少人,为了杀人,毫无底线。
“疯子!”雷青崖咬牙切齿道。
沈昭明额角青筋微跳,双手如同幻影般在控制台上飞速操作。
他操控着伤痕累累的悬浮车,在漫天坠落的死亡碎片中艰难穿行,像在进行一场惊心动魄的空中“躲避球”,车身剧烈颠簸摇晃,险象环生地躲闪着那些足以致命的撞击。
但危机远未结束。
浓烟的掩护下,另外两辆始终在高处虎视眈眈的悬浮卡车车厢顶部舱门豁然洞开。
四个身着漆黑紧身作战服,脸上覆盖着狰狞金属面具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
他们手持造型奇特的冷兵器,或为闪烁着幽蓝电弧的长刀,或为布满锯齿的链式鞭子,跟地狱的收割者似的。
他们居高临下,面具上的护目镜能够穿透烟雾,锁定在狼狈躲避的悬浮车上。
苏宁珑等人全都感应到那股杀气,心下一沉。
墨绿色浓烟快飘到跟前,雾里传来腐蚀的滋滋声,沈昭明将动力开启到最大,提速远离。
可杀气仍然紧随其后,并没有拉开距离。
苏宁珑缓缓站起身,在剧烈摇晃的车厢中稳如磐石。
她微微歪着头,那张精致如瓷娃娃般的小脸上,绽放出一个与其年龄和外貌截然不符的,带着几分邪气与玩味的笑容,天真中透着令人脊背发凉的诡异,活像一个从恐怖故事里走出来的邪恶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