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他会怎么样?”
“哪个他?”
颜潇儿简直要抓狂,“除了我们,还有谁,常眠法师啊。”
“哦,他啊……咳咳,他没事。”
“?”
“大宗师暴毙之后,他就会是下一任大宗师。”
颜潇儿脱口而出:“啊,他没事就好。”
离埜急道:“大宗师会死啊!国君也会死!”
“对不起……你不是说国君失德才会……”
颜潇儿也觉得自己太过关切虞常眠,有点不好意思。
“大宗师要对他选定的国君负责。”
“还有,你知道他们死时会发生什么吗?”离埜愤怒地吼出声,“无辜的百姓也会死!”
“……为什么百姓要跟着陪葬?”
一个冷静的声音决绝地在他们的对话中浮现:“可不可以小声一点。”
“你都听见了?”
常眠的语调依然淡定,“你们嗓门一个比一个大,我能听不见吗?”
他闭着的眼睛已经缓缓睁开,双眸中略微闪过金色的微弱光芒。
“想好好休息都不行,我差点睡着了。”
离埜更是大惊道:“哎,你可不能,咳咳,千万不能睡着。”
常眠懒洋洋的语调,似乎毫不在意,“放心,我从来就没有,真正睡着过。”
离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咳咳……”
颜潇儿看看她又看看常眠,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他为什么不能睡着?”
自从颜潇儿遇到虞常眠起,只亲眼见他夜里休憩过一次,也是似睡未睡。
离埜的绿色飘影又背起手走来走去,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终于他停下脚步,看看颜潇儿,又看看虞常眠,又飘过去碰了碰灵气禁制,果不其然被阻隔住了。
“我告诉你吧。”
常眠似乎是休息够了,浑身金光外延一收,站起身来。
“师父告诉我,如果我睡着了,必将坠入永劫之境。”
颜潇儿怔了怔,“一辈子不能睡觉……这也太惨了吧。”
“也不是一辈子,如果我遇上了,能让我安眠的人,护我周全,就可以。”
“你师父……大宗师他不可以吗?他法力一定特别高强才是。”
常眠摇摇头,“与法力无关。要彼此信赖才可以。”
颜潇儿更奇了,问道:“离埜说你是大宗师的关门弟子,你对你师父亦是尊敬有加,怎么不算呢。”
“……”常眠沉吟了半晌,终于一板一眼地吐出了那几个字:“师父,他不信我。”
见虞常眠神色略显凄凉,颜潇儿也就不再追问了。
这师徒二人的情分还真是怪异,不信他,为什么又要把接任大宗师的命运和他捆绑在一起。
不知怎地,虞常眠的话听起来有些耳熟,仿佛有谁说过相近的话。
“啊……是他。”
那个在灵骨塔内,“灵穿室”的蓝衣术士,他说过什么,“如果在破碎灵界中无法回到现实世界,唯一的办法是跳入最信赖的亲人的梦中,当然,前提是这个人还活着。”
颜潇儿不知不觉就把这句话给原封不动地说出口。
一贯淡然的常眠猝然激动起来,上前一把抓住颜潇儿的手:“你怎么知道破碎灵界?你……你去过灵骨塔?”
“疼……”
颜潇儿一个不注意,被他狠狠捏住了手腕,甩也甩不脱。
疼痛的瞬间,她想起那个蓝衣术士也说过,他姓“常”,难道那人是常眠的先人?
不对啊,他可是认识灵匠铺的樾五。那也有可能,或许樾五也是个老头子,认识同一家的好几代人也说不定。
真气人,当时问那个蓝衣术士的名字就好了。
“快说呀。”
常眠的手劲越来越大。
“去过!去过又怎么了!建了塔还不准人进去吗?”
颜潇儿也觉得冤枉,带她去的人是丁十七,一直守候在外面等着的丁十七,还因为她被大宗师打得吐血。
丁十七从来没有对她说过重话,亦没有这么大力的质问她,性格比这个常眠好了不知道多少。
“不可能啊……你一个外人,怎么可能进入灵骨塔”,常眠脸色暗淡下来,“难道师父又收新的弟子了?”
颜潇儿这才明白他突然发疯是为了什么。
“你先放开我!”
常眠愣了愣,才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控,轻轻的放开颜潇儿的手腕。
“失礼了,颜姑娘……我……”
“好了,你也不用说了,我才不是什么大宗师的新弟子。告诉你吧,我是……偷偷溜进去的。”
常眠更是一脸不解,“灵骨塔外层设有灵力禁制,只有本门弟子才能进去,就算是天下的鸟都掉不下来,你怎么溜进去,还偷偷?”
见他完全不相信,颜潇儿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是另一个你把我带进去的吧。
还是别把事情搞复杂了。
“我们……我是要助大宗师祭祀,才有机会进去的。你别乱想了。”
“是么……”
常眠微微皱眉,似信不信。
“哎……你这个人,别人说了你又不听。不信的话,等你回去,问问管师兄好了。”
颜潇儿不得已搬出了这个救兵。
“管师兄?”
常眠拧起的眉头这回彻底打开了。
“对对,他是负责科仪的,我信你。”
见他回复欣喜之色,颜潇儿也是松了一口气,谁能料到他被激起担忧,竟然是失去“关门弟子”这个身份。
离埜在那自言自语许久,又守在两人身旁看了会热闹,终于开口道:“现任的国君是个怎样的人。”
颜潇儿敲了敲头,试图唤起自己的最客观的记忆。
没有进宫见离鄯之前,都城百姓们都说他性格温和,为人不偏不倚,除了没有子嗣这一点,总得来说并无恶评。
只是近年来西宫程皇后的一些难人之为,离鄯并未,至少在大臣面前从来没指责过程皇后所为不断,这一点让许多大臣有所顾虑,就算再对对离鄯的淡而化之不满,也没人在国君面前主动提起。
可由于程皇后并不叨扰百姓,加之田皇后深入简出,也从不惹是生非,不了解宫廷纷争的普通人,多是喜欢将两宫皇后拿来比较,口舌上论个高低罢了。
颜潇儿一句话说完了,“离鄯国君,不像是什么失德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