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潇儿的话虽轻却颇具分量。潘堂主等人互望相看,显然高兴异常。
“灵虚海有皇家禁制,又有程皇后的猎队把守,我怎么能进得去?”
“颜姑娘,暂且不急,这几日应有机会。”
潘玉斩那把折扇开开合合,其实始终未曾完全打开。听颜潇儿丢下那句“我答应”,他的手中的折扇终于展开到极致,从扇骨两侧又各自展出半片扇面。
他从左侧中拿出一片冰凉之物,递给颜潇儿。
“潘堂主,这是?”
“给你身边那位朋友用的。”
“……”
不知为何潘玉斩会在此时提起丁十七,要知道,这些天,陪在颜潇儿身边的“丁十七”只不过是黑龙的化身。
而那天在马车上,他对丁十七的身份毫不在意,说的话亦不避讳。
莫非他知道些什么?
颜潇儿接过来一看,是一张极薄的白玉符篆。“潘堂主,这符……是用来做什么的?”
虽说颜潇儿对四灵首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可是来历不明的东西她也不敢给丁十七用。
“你必定不知道,那位仁兄是何物吧?”
潘堂主的用词让颜潇儿不由得皱了皱眉。可同时,巫念的声音又在耳边飘出:“自然是不知道的,我们的潇姑娘,可是单纯得很。你们四个老家伙可要多帮帮她,甄别甄别,不要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念姑娘你恐怕也只是略感不对劲,并没有比她更清楚吧。”潘玉斩明显是在帮颜潇儿扳回点面子。
“哼,就算是吧又怎样。”巫念随便承认了一下,懒得和他再费口舌。
“不过也不怪你,”潘玉斩见好就收,“这是程皇后这几年炼制出来的玩意。”
这句话让颜潇儿张口想要反驳,却更想听他说下去。
他似乎对颜潇儿的反应了然于心,笑笑说道:“颜姑娘,我说的是他们刚被制造出来的时候,的确只是徒有其表的‘魂息傀儡’,可是他们会随着身边宿主的心之所系而变化成形。”
“我不懂……”
潘玉斩的笑只让颜潇儿感到一阵寒意上涌,他的话更是将颜潇儿的心情直接打入冰底。
什么叫“魂息傀儡”?什么叫“宿主”?每一个字词穿过她的耳中,都有意义,可她却想要极力快速地丢到一旁。
丁十七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的,有情绪,有温度……怎么可能是傀儡。
看颜潇儿呆愣住了,铜虎有些于心不忍,大声轻吼:“老潘兄弟,你别吓她了,吓坏了你负责啊。”
“就是,简单的东西给你说复杂了。”白鹤叉腰也表示不满。
“好吧,鹤兄弟,你会说,你来说。”
潘玉斩摇摇头,不想卷入到被人指责的境地。
“我说就我说。”
白鹤上前踏了一步。
“说白了,此‘傀儡’非彼‘傀儡’,它更像是一种法术,可以通过宿主的魂念,让‘傀儡’变成她最想见的人而已。”
“再说简单一点,就是一个随时跟在你身边的‘意中人’,只不过它不是真人罢了。”
颜潇儿听白鹤这么一说,反而更糊涂了。
不是傀儡,还不是真人,还什么意中人,自己哪有什么意中人。
就算有,又怎么会把丁十七想象成虞常青的模样,总不可能,她内心深处,最喜欢的还是虞常青?
颜潇儿使劲摇了摇脑袋,感到这比听到丁十七是傀儡,更让人不寒而栗。
更何况,她明明见过两个“魂息傀儡”,丁十二和丁十七。丁十二是上官夏羽家的黑卫军,在她曾经的“梦里”也见过,难道那是上官夏羽的“意中人”的模样吗?
潘堂主见颜潇儿困惑,展扇轻笑,“鹤兄弟,你说得太直接了也不好。总之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件事,而是这个符篆,可以在关键时刻,保护你不被他伤害。”
丁十七不会伤害我的。
颜潇儿心中虽然这么想,还是不能说出来。
“嗯,不被伤害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而是,当你和‘魂息傀儡’达到心心相印之时,程皇后就能用法术控制宿主,当然,她做什么就很难预测了。”
“这个符篆,是你们情到浓时所用的,届时‘魂息傀儡’会保留住他的魂志,便不会真的成为被人任意操纵的傀儡。”
颜潇儿听完这句,脸一下通红,真不晓得他们是故意说这些话来戏弄自己的,还是真有其事。
不过程皇后行事向来诡异,她用此法术来操控所有榜上的姑娘,也不是没有可能。
颜潇儿说了声“那先谢过潘堂主”,收下了玉片符篆,待丁十七什么时候从黑龙的灵窍中修养出来,再问他不迟。
此时,颜潇儿虽然还有诸多疑问,但是空荡荡的祭坛上空,出现几声焦急又熟悉的呼唤。
“潇儿,潇儿。”
“潇儿……去哪了啊,这孩子。”
颜潇儿一捂嘴,“啊,是我娘。”
“什么时辰了,她,她怎么来了。”
巫念的声音笑嘻嘻地出现了,“自然是天大亮了的时辰。”
“哎呀,你怎么不提醒我。不是刚才还是丑时打鸣么,怎么过得这么过。”
“咦……我不是说了,叫了好几声么,自然是好几个时辰啦。”
“你……”
颜潇儿气得一跺脚,这不是故意误导她吗。
“快先送我出去,我娘找不到我,得急死了。”
“潘堂主、白鹤、铜虎、灵龟前辈,后会有期。”
随着金光一闪,颜潇儿头晕脑胀地以一个翻滚的跪地姿势出现在了母亲柳氏面前。
“潇……潇儿?”
柳氏捂着胸口,被吓了个魂不守舍。
“你,你从哪冒出来的。”
刚才整个屋子她都找遍了,没有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昨天去曹府的事情,她也多少听说了,到了清晨实在是不放心,就早早亲自过来叫女儿用早膳。
哪知道怕什么来什么,屋里被褥乱七八糟,人却连个影子都不见。
颜潇儿眼珠一转,连连指向头顶,“娘,我在练习课上学到的新玩意呢,刚才我就在房顶上,你才没看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