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微山上,雨中夹雪,风中夹着剑气,四周草木被罡风吹得乱舞。
裂空的呼啸声盖过飞剑的嗡鸣,李岁珒和沉霜拂各退去三四丈的距离,都对彼此的实力感到震撼。
但沉霜拂表情丝毫未变,李岁珒的脸上却露出吃惊的神色,“沉道友是炼气士与武道兼修?”
之前李岁珒也见过沉霜拂出拳,他以为对方只是闲暇之余,随便练了点拳法强健体魄,没有深想,可刚刚几次交锋,李岁珒很清楚,她不是练着玩的,她恐怕早就筑庐了!
李岁珒神色严肃起来,眸中有些跃跃欲试,顾忌之心减少,颇有种想要大展拳脚的意思。
同辈修士之中,他从未遇到过对手,每次出剑还要顾虑会不会太重了伤到人,如今有一个可以酣畅淋漓出剑的机会,李岁珒心头火热,战意更甚。
沉霜拂也放开了手脚,随心所欲出拳,天帚灵剑纵然锋锐无匹,可再钝的东西,只要速度够了,力量够了,就能砸穿所有!
拳印如浩大的白虹,轰然贯穿山岳,强悍的冲击力和贯穿力让李岁珒手中灵剑一偏,嗡嗡嗡晃动。
霎那间,天地一静,雨雪骤停。
沉霜拂跃起,身影如惊鸿般迅捷,拳势如玉石般沉重坠落,李岁珒呼吸微变,长剑一扫,清风化剑气扑面而来,两相碰撞,地动山摇,余波甚至传到了半山腰处。
周僖一惊,起身抬首,山间缠绕着云雾,有许多艳丽的法术光芒闪烁,但唯有正中央的位置云雾稀薄,像是有人用巨大的铁杵把云雾搅开了。
不知道是哪个画意宗的弟子画了一条墨龙,刚刚接近中央最危险的位置,就被清风剑气撕碎成无数的墨珠洒落。
周僖拍了一下心口,喃喃地说道,“李岁珒这家伙,看着人畜无害又好骗的,没想到真正动起手来如此恐怖。”
但她同样没有见过沉霜拂真正出手是什么样子的,一个筑基境的剑修,一个筑庐境的武夫,还真不好确认谁更胜一筹呢。
清风剑气好认,隐微山上的众人都知道了暴乱中心的人是李岁珒,却猜不到另外一人是谁。
“能和李岁珒交战这么久的,只有太苍山的谢陵真了吧?”
有人猜测着说道,立马就被人否决了,“这动静不像。”
烟景眉和另一个太苍山的弟子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没有说话,他们都知道谢陵真没有来青灵会,从这动静来看,和李岁珒交手的多半是沉霜拂了。
“景眉师姐,你说沉师叔和李岁珒谁会胜呢?”青年好奇地问道。
烟景眉想了想,摇摇头道:“说不准。”
她总觉得夺旗之战中,大家都会隐藏实力,而且完全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底牌尽出,毕竟后面的擂台赛才是关键。
咚!
一声浑厚的钟声从山脚传来,宣告着夺旗还有两个时辰就结束了。
烟景眉两条秀眉蹙起,轻声说道:“沉师叔被李岁珒缠住,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也不知道身上的隐微旗够不够……”
事实上最焦急的是清风剑宗的弟子,几人蹲在山道口,抓耳挠腮。
“李师叔不是去追隐微旗的吗,怎么和人缠斗起来了?”
“对方不能是共生谷的人吧?我记得共生谷的弟子中没有筑基的啊!”
“能把李师叔的清风剑意都逼出来的,肯定是个狠绝色,但又不是谢陵真,东三洲什么时候出来的这么个天才人物?这保密消息做得真好。”
一人掰着手指数道:“玉悬宗的陈凝雨、姬家的姬长君、画意宗的画轻寒在前一两年都陆续筑基了,要么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陈凝雨这费了三颗筑基丹才勉强筑基之人就是纸糊的老虎,怎么可能和李师叔打这么久?另外一个人肯定不是她。”
“人家才吃三颗筑基丹也不算很多了,要知道很多修士就是吃五六颗筑基丹也不一定能筑基呢!”
“你说的是伪灵根能一样吗?陈凝雨可是实打实的双灵根。”
双灵根虽然不像单灵根那么少见,但也算得上是百里挑一的天才了,可陈凝雨却还要嗑药强行提升境界,难免遭人议论。
不过站在宗门的角度来说,陈凝雨能够嗑药在二十岁之前突破筑基,也是非常难得的。若不是其他弟子资质有限,他们玉悬宗倒真希望多嗑几个二十岁的筑基弟子出来,在青灵会上争更高的名次。
几人闲着无事,把青灵会上的劲敌数了个遍,忽然,一股猛烈的罡风如山洪爆发,直冲下来,吓了几人一大跳,纷纷往边上躲闪。
一青一黄两道残影互不相让,沉霜拂的脸上也逐渐冒出热汗,她脚步一错,悍然出拳砸在天帚灵剑之上,李岁珒手臂发麻,飞快换手握剑,甩了甩手,随后也没把剑换回右手,直接便是挽了剑花刺来。
沉霜拂心下讶异,他竟能左手也运剑自如?
看来她还是太低估李岁珒了!
以她自己来说,她的左手拳劲是要低于右手小一倍的,沉霜拂心中暗暗想道,以后练拳她还得多练练左手才是。
霎时之间,两人又过了五六招,沉霜拂拳式忽变,却依旧凝重强劲,李岁珒只觉拳风压体,回神之际已被逼退数十步。
沉霜拂揉揉手腕,说道:“刚刚山下的古钟响了一声,夺旗即将结束,李道友确定还要和我打吗?”
李岁珒早就不想打了,沉霜拂此言正合他的心意,他静静地说道:“那沉道友把那面隐微旗还我,我们就休战。”
沉霜拂干脆利落道,“不还!”
李岁珒:“……”
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沉道友的意思是继续打?”
少女嫣然笑笑,清冷的眉眼间带着一丝明媚,轻描淡写道:“我的意思是,即便我不还这面隐微旗,李道友也要与我休战。”
李岁珒笑了,被这话气笑的,他还没开口说什么,就听见沉霜拂继续说道:“夺旗结束之前,李道友与我分不出胜负,与其纠结我手中的隐微旗,不如去其他地方找找,没准儿收获更多呢?”
“道友勿要因小失大。”
李岁珒握了握剑,感到憋屈,但他也知道沉霜拂说的有道理,如果他直接把这面隐微旗让了,就不会在这里耗了这么久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