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霜拂内心有些高兴,她顺着道路边走边看,在一处竹案摊前停下来。
“道友可是要买灵酒?”摊主是个身段丰腴的美妇人,手摇团扇,杏眼如勾,带着几分媚意。
沉霜拂一下子就想到了合欢教的女修,眸子里闪过一丝戒备,“我随便看看,不用管我。”
美妇人手中团扇一摊,笑着说了句,“道友请便。”随后就坐回了竹椅上,不再招呼少女。
沉霜拂的目光从酒坛上一一扫过去,每个酒坛只有双手微拢,呈莲苞状那么大,酒坛上挂着一块小木牌,上面刻着灵酒的名字。
她认真挑了几坛灵酒,付了灵石后离开,又去其他贩酒的摊子前转了转。
沉霜拂微微拧眉,小声嘀咕,“怎么没瞧见莲洲渡的特产苦心酒呢?总不至于这么早就卖完了吧?”
她声音很低,还是被一个耳尖的修士听见了,修士交待了自己徒弟两句,叫他看着摊子,自己满脸盈笑地走了过来。
“小道友,我刚刚听你嘀咕,是想买苦心酒么?”
修士形销骨立,仿佛是只骨髅成精,披着一件宽大的灰蓝色道袍,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
不过苦海修士走南闯北的什么没见过,倒不至于因此就用异样的眼光去看修士。
但沉霜拂年纪小,她真没见过啊。
黄衣少女凤眼轻轻睁圆,不断暗示自己要见怪不怪,泰然处之,别流露出异样的眼光了。
她挤出笑容,点点头,“道友知道哪里有苦心酒卖么?”
修士呵呵一笑,“小道友是第一次来莲洲渡吧?你问我便算是问对人了。”
“道友有所不知,莲洲渡的苦心酒皆由面前的三百里灵湖中的灵莲莲子所酿,不过这些莲花外人摘不得,莲子也碰不得。”
沉霜拂看向莲湖,面露不解,“这是为何?”
修士接着道,“自然是因为这些莲花都是女冠山上的那位道姑水宫仙子所有。”
沉霜拂自然而然就误会了,“所以苦心酒只能向女冠山买吗?”
“错了错了。”修士被逗笑,“小道友想岔了,水宫仙子性情高洁,懒散惯了,怎会酿酒卖与凡夫?若这苦心酒是产自女冠山,怕是就远远不止如今这个价了。”
沉霜拂一脸的虚心求教让修士很受用,他侃侃道,“女冠山虽不卖酒,却会每隔一段时间便命人采摘莲蓬,卖与诸人。不过这贩卖莲子一事,也被女冠山弄出来些个花样,并不直接卖莲子,而是卖莲玉,小道友且看,这便是女冠山的莲玉了。”
修士手腕一翻,掌心出现一枚轻薄小巧的莲花玉片,栩栩如生,精致非常。
“凡买到了莲玉的修士,可凭借着此物去向女冠山买莲子,一枚莲玉也就是一筐莲子,买来莲子后,修士们再各自酿酒贩卖,虽说都是苦心酒,但酒方不同,酿酒手艺不同,滋味肯定也千差万别不是?”
见少女脸上露出认同的神色,修士继续道,“并非在下自吹自擂,白某从来到莲洲渡做起这苦心酒的生意起,喝了在下所酿苦心酒的同修,就没有一个不说好的,那些难喝的苦心酒早就活不下去了,而白某能屹立不倒,所凭借的就是我这独门的酿酒手艺。”
“女冠山的莲玉我刚刚也给小道友看了,我酿制的苦心酒所用莲子,皆是出自女冠山,这做不得假。距离女冠山下次贩卖莲玉还有一段日子,这期间内旁人没有莲子,自然酿不出苦心酒,所以小道友一路走来,这才没有在哪个摊子上看见这灵酒。”
修士说到这儿,话锋一转,“不过嘛,白某上次在女冠山购买的莲子有多的,便多酿了几坛子苦心酒,放在洞府之中,小道友若不赶时间,可随白某走一趟。”
“行。”
修士喜上眉梢,转头对着徒弟说了一句,“好好看着摊子,我去去就回,不会耽搁太久。”
沉霜拂瞧那徒弟有点木讷,像是个傻的,等了两三个呼吸的功夫才点了点头。
未及多看,修士便喊她了,“小道友请。”
修士闲不住话,一路上都在和沉霜拂聊天。
“小道友是刚刚从云海浮槎仙家渡船上下来的吧?”
少女像是有些吃惊,“白道友怎么知道?”
白姓修士哈哈笑道,“那可是云海浮槎,太苍道宗的跨海渡船,在莲洲渡混的修士哪个不知?对了,小道友知道太苍道宗吧?”
少女微笑,“听过一点,但不甚了解。”
修士一副‘我便知道’的表情,卖弄道,“太苍道宗是整个蓬岫洲最大的仙门,有五条仙家渡船一直在苦海上面航行,这云海浮槎是太苍道宗最新建造的一艘渡船,所耗费的灵石数量惊为天人,外人想都不敢想,我听说为了造这艘云海浮槎渡船,太苍道宗直接挖空了一座灵石矿山,矿山的名字我有点记不得了,反正那矿山不小。”
他感慨地道,“这些个仙家宗门,手指缝里随便流出来点资源,我辈散修不知道要过得多滋润呢。”
“虽说清风派在蓬岫洲建了下宗,发展迅猛,但到底还是不及太苍山。清风派能在蓬岫洲建立下宗,也是给了太苍山好几处资源点的,否则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沉霜拂夸赞,“白道友真是见闻广博,连太苍山和清风剑宗的事情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修士摆手,“这不算什么,白某虽是一介散修,却也有几个山上的朋友,平日里无事聚聚,除了扯这些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八卦,难不成还学着人坐而论道么?这传出去怕是要贻笑大方了。”
说话间,不知不觉已经离莲洲渡有些距离了,沉霜拂问,“白道友,你的洞府还有多远?我们还要走多久到?我瞧着怎么越走越偏了呢?”
“马上就到了,小道友稍安勿躁。”修士扭过头来安抚了她一句,“莲洲渡附近的洞府租金昂贵,为了节省点灵石,所以白某和徒弟租的洞府就稍远了一点,前头就是了。”
“这一片白天没什么人,是大家都出去做生意了,等到晚上其实还是挺热闹的。”
沉霜拂淡淡地说道,“哦,是这样啊。”
睡了一路的三彩终于醒来,它从袖子里面跳出,不小心踩住了修士的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