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很多遍的楼道在今天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埃普丽尔从那种仿佛脚打后脑勺的失智状态中勉强清醒过来。
他捏着江和玉的食指,走在前面,并且觉得这样应该会显得自己比较矜持。
回想起两星时前,他在苍林星好像被什么鬼怪附体了一样,或者是磕了让神经兴奋的药。
否则他很难解释自己那种仿佛被雷劈了,浑身过电的状态,还有那些亢奋的,大胆的,离谱的想法究竟从何而来。
行为也是。
表白了,拥抱了,亲吻了,还确定了恋爱关系,进度在一夕之间突飞猛进。
害羞腼腆迟疑通通在事后找上了门,但他一点都不后悔。
要是再来一次,他还敢。
脚步轻飘,像踩在云朵上,埃普丽尔有点沾沾自喜,得意忘形,压根没想过他的行为是不是有些欠妥,或者违反了哪条帝国现行法律。
不管是之前的行为,还是现在的行为,都已经称得上是逾矩了。
江和玉就这么被拉着食指,像宠物一样被他牵了一路,乖顺地跟在后面。
一步两步。
埃普丽尔脚步轻快,他的头发束起来,用的是那个江和玉一直戴着的簪子——那是江和玉在湖边的时候,从头上取下来,亲手戴在他头发上的。
那个时候,趁他头脑发昏,还同他说了很多很多情话,他现在唯一清晰记得的是,江和玉很温柔的在他发间落下了一个吻,奖励了他一句‘娘子’。
楼道灯亮了一会就灭下去,再因为他们两个的行走重新亮起。
走到家门口,刚想去开门,埃普丽尔就感觉自己被从身后搂住了。
胳膊绕过他的腰,双手交叠放在他的小腹处,他的后背贴着那个火热的胸膛,亲密的,暧昧的。
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向脑子里冲,脑袋瓜嗡嗡响,思绪乱作一团,他根本就无法正常行动。
完了,江和玉好会,他觉得自己这下是彻底栽了,他真的好喜欢江和玉。
在相识一周后,埃普丽尔彻底的交托了自己的真心。
这栋老破小一如既往的隔音很差。
在学校好勇斗狠的小孩不学好,结果回家挨了打放声大哭。
楼上毫无乐器天赋的虫崽又在家里发出拉大锯一样的刺耳声响。
梦想成为明星的隔壁邻居又开着音响,在房间里咿咿呀呀的吊嗓子。
楼下叮叮当当炒菜炒的正起劲,排风扇呼呼响,香味飘出去老远,整个楼道的气味闻上去都相当复杂,一走一过,身上都会染上这种绝对称不上好闻的味道。
这种破败杂乱又廉价的地方,掘地三尺都找不到一只雄虫,尊贵的雄虫阁下连坐着飞行器在外街路过时都要捏起鼻子叫嚷一句——可别让我沾上这的穷酸味。
如果不是江和玉有意遮掩,恐怕他早就被整个小区的居民像虫皇一样供奉起来了。
他可以像虫皇亲自莅临一样,对他们微微点头,然后随手点出一个他选中的,方圆几公里内最漂亮的雌虫相伴他左右。
他当然不是没地方可去,苍林星在建的大房子,第一军校高昂的学杂费,随手拿出的卡就能让雌父在主星数一数二的学区楼盘买下一间属于他们的房子。
可他偏要扎根在他家的沙发上,就那么死乞白赖的,赶都赶不走。
埃普丽尔在江和玉的怀里,感觉着他的心跳声,一切嘈杂的声音都离他远去。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江和玉也喜欢他这件事。
江和玉独有的,带着磁性的,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来回打转。
“怎么办?埃普丽尔,你太好追了,我有点恼火。”
“啊?什么意思?”埃普丽尔还没从胡思乱想里抽身出来。
“好像就算不是我,随便哪个雄虫,都能得到你的青睐,让你无知无畏的喜欢上。”
埃普丽尔不明白江和玉这话是什么意思,除了江和玉,他哪里接触过什么雄虫。
凭空而来的嫉妒让他有点冤枉,还有点无措。
本想搭在江和玉手背上的手调转了方向,他紧张的搅着自己的指头,“我...我不是谁都可以的,你是在质疑我吗?”
“不是,我在心疼你,你太好骗了。”
想到那些谜团,埃普丽尔忐忑不安的追问道:“那你在骗我吗?骗我的感情?”
“没有,我不会骗你。”江和玉斩钉截铁的给出了承诺。
江和玉偶尔就是会冒出一些奇奇怪怪,模棱两可的话,埃普丽尔已经有点听习惯了,既然说不会骗他的感情,那他就信。
晚饭相当丰盛,埃普丽尔怀疑江和玉给的那张卡都快被雌父刷冒烟了。
在埃父第十次给江和玉夹菜并劝告多吃点之后,埃普丽尔不由得再次在心里感叹,星币是个好东西,雌父越来越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了。
不管怎么说,都多亏了江和玉。
周末时间过得飞快,新的一周开始了,埃普丽尔本来没打算戴那个发簪去学校,没想到一大早江和玉就把发簪束到了他的头发上。
有点偏执的味道,恨不得立马昭告全星际,他们正在谈恋爱。
埃普丽尔本以为江和玉是不想公开的,毕竟他在学校里追求者多多,围起来能绕学校三圈半,虽然他从没多看谁一眼。
第一军校是不限制婚配的,实际上,很多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在雌子毕业,进入军团之前,是会物色个满意的雄虫进行匹配。
这可以称得上是一种利益交换,如果不是要雌君位置的话,雄虫也秉持着多多益善的原则,摆出来者不拒的姿态。
算是一种另类的赌博吧,万一哪个雌虫仕途走顺了,那么能发挥的能量就非常可观了。
不过这其中不包括埃普丽尔,他不需要联姻之类的,也没有什么大家族的荣光需要延续。
他的雌父反而是希望他不要匹配,先认真学习,把未来掌握在自己手里。
虽然他已经偷偷的背着雌父把江和玉‘扑倒’了,但那也算是意料之外的突发事件,在被雌父识破之前,他确实想低调行事。
他缩头缩脑的当着江和玉的面把发簪取了下来,改用发带虚虚的扎着自己的头发,露出后颈上瑰丽的虫纹,明显底气不足,也没敢为自己找补什么。
江和玉没有强迫他做什么的意思,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后颈,摸到痒处,埃普丽尔差点笑出声。
气氛不沉闷了,江和玉拉着他的手说道:“走吧,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
埃普丽尔想,江和玉温柔,善良,随和,跟其他的雄虫都不一样。
这么好的江和玉,一定要牢牢抓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