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在亲手做出了这些之后，您满意了吗？”
望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自己身前一具又一具看不清面孔的尸体。
“第十个。”
从尸体之中挑挑拣拣，最终像是找到了什么。
“你的最小的那个哥哥，他做饭一直都很好吃。”
“可惜我拉不下面子，每次去的时候，饭都不剩下多少了。”
“久而久之，他每次都会习惯性的单独给我留出一些。”
啊...哥哥姐姐们的故事...真是向往...
我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在那些故事之中呢？
而并非一个突兀的结尾。
“......”
“来吧，你现在已经可以杀了我了。”
望说着，对自己最孤独，也最害怕孤独的妹妹，说着，也卸下来全部的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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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僻的小城，自国都出来之后，在大路上七拐八拐还到不了，鸠又走了几日山路，才找到地图左上角上的那个小城。
进了城，虽然称不上破败，却有一种明显的萧条感。
岁兽代理人并非官职，但实际上与各地地方官同级，有时也会被直接代理驻地城镇的地方官事务。
像这种小城，想必，就是二哥在管理了吧。
虽然人少，过分安静，但种种事务都井井有条，只是并没有再进一步。
他志向并不在此，只是顺手为之罢了。
没有收敛外放的气息，一步步的走进了城。
城门旁连护卫都没有，鸠微微皱眉，但随即又看向了城门不远处的一栋小楼。
果然是这样。
其实还是在意这些凡人的，不是吗？
微微摇头，将心中的吐槽甩掉，然后继续向那小楼走去。
差不多就可以了，我可不想，真的变成鸠。
心中那些回忆的模糊画面被有意识的压下，是，她答应过那只岁，她当初在那长城中的残影里，确实答应了鸩，要代替她，完成她本应经历的事。
她会以鸩的方式活下去，但并不能成为鸩。
她是她，是鸩，可也是博士。
话说...这个世界的博士...到底长啥样....
还没见过呢...距离出来还有好久...不会和我长一样吧？
推门走进小楼，看着已经生成杂草和蜘蛛网的一楼嘴角抖动。
“哥哥。”
她本想叫二哥的，但脱口而出又成了哥哥。
身体所思念的人，哪怕见过多少次，习惯都不会改变。
“上来...还有别放毒，那只蜘蛛是我养的宠物。”
恰到好处的话语制止了她抬起一半的手指，紫色的烟雾刚刚浮现就再次消失。
鸠满眼嫌弃的又看了眼一楼堆满的杂物，还有各种蜘蛛网，开始思考二哥是在嘴硬还是真这么干了。
算了，就当他真这么干了吧。
“哪有人会愿意养蜘蛛当宠物啊？不好看还有毒。”
走上楼梯，同时还在不停吐槽，说出的话语让她脖颈上的小蛇很受用的吐着信子，让二哥眼前一黑。
“只有你没有资格这么说我吧...”
声音已经微微带着嘶哑，但总体来说还是很温柔。
望坐在二楼中心的桌子旁边，没有起身，桌上还摆放着一把没有结束的棋局。
话说，你一个养蛇的大毒物...还会在乎不好看？还会在乎有毒？
满眼不服，但内心还是因为自己妹妹能来看自己而感到开心。
“那咋了？我家蛇蛇好看着呢~反正比那只蜘蛛好看多了。”
没有过多的交流，她直接坐在了望对面的椅子上，一只蜘蛛爬上桌面，挥舞前肢，似乎是在抗议。
抗议无效，被鸠一下弹飞。
“你的百年...还没有结束，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的权柄，是学习。
盗用。
所以他的那些弟弟妹妹们，平时...都不是很乐意来找他。
虽然他们也都不是有意孤立自己，可那种趋利避害的本能，也会令那些弟弟妹妹和自己越走越远。
而他自己也算不上优秀，这缺陷需要那个权柄来互补，可为了不再进一步的让那些弟弟妹妹远离自己，他始终没有去高强度的使用。
他知道，他们害怕的不是自己。
是岁。
可若是有时，他复制了岁全部的权柄，那他又和岁有什么区别？
到了那时，那些兄弟们，面对新生的岁，又会成为什么？
被一一吞噬，形成归一的主体？
那令人恐惧的推论甚至非常可行，以至于没人能够反驳，一个个在望面前收敛自己，努力不露出一丁点权柄的气息，不给岁留出复生的机会。
哪怕是炎，哪怕是朔，在接纳望，在表示相信他的时候，也同样在考虑这一点。
令天生就比他人更加通人性的望心中更不是滋味。
学习...那是凡人才具备的特权，而具备这一项权柄的他，却被怀疑是最接近神明的人。
他人的怀疑，自身的无力，想要进步却又只能约束自己的巨大落差，令他难以分别人与神的巨大落差。
当今这世上，除却能够理解他，以哥哥的身份替他担忧的朔，也只有两位妹妹愿意真正与他坦诚相待。
他唯一一次主动的恳求，颉接纳了他，答应要亲手教他一切。
学习和文字，多么适配的组合。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还有一位...就是他身前的幺妹。
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是陪着他看着棋盘的鸠，她身上的权柄气息丝毫不加掩饰，光是刚刚进城的时候就令望知晓了她的到来。
她似乎对自己...也只对自己，有着超乎他人，甚至是超过了朔的依赖，而且与生俱来。
在这种方面很敏感的望当然能感受到。
“我们来下一盘吧。”
他说着，想到这里，身上阴郁的气息也就少了很多。
黑白色的气息有些试探着放出，然后将棋盘上的黑白字归位。
“下~不~过~，我不会围棋，下五子棋吧。”
鸠说着，趴在棋盘上，那条蛇在她手上爬来爬去，触感想必和棋子一样冰凉。
“好，那就五子棋。”
他说着，将装满黑子的棋盒推给了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