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树镇的街道不宽，石板路年久失修，有几处还明显凹陷，看起来像是被谁踩出坑的。
唐清砚蹲在一块歪斜的石板边，认真地研究着：“你说这要是陷阱，我是不是已经掉下去了？”
“你若真掉下去，”云缨手扶红缨枪，一边绕过一条半废的小巷，“那我得考虑用什么姿势把你拉上来才不被笑。”
“最好是头朝下。”赵怀真不疾不徐地走在队伍末尾，“那样符合你目前的心境。”
三人沿街走了小半圈，终于看到一处挂着“登记处”木牌的小铺。门面不大，却有一排排标着“今日任务”“特殊通告”的木板，像极了城镇驿馆。
进去之前，云缨停住脚步：“等等，这里不会又是假的吧？”
唐清砚警惕地四下打量，甚至试图拔出短剑在门柱上敲敲看有没有回声。
赵怀真看着门上的对联，轻笑一声：“‘进门三笑莫多言，登记一误笑三年’，你觉得这像假吗？”
“这对联看着有点危险。”云缨皱眉，“笑三年？笑纹会不会卡脸？”
说话间，门“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
一位中年男子从里面走出，长得圆润得恰好像一枚荷包蛋——圆脸，大鼻，小嘴，还带着一个咧到耳根的微笑。他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登记册，站在门口看着三人，语气亲切得有点让人浑身发毛。
“欢迎光临，三位新客。你们是……墙纪铭引进来的试炼者？”
“你怎么知道？”唐清砚狐疑地后退半步。
“你脚上还踩着墙纪铭的签名图案。”那人笑眯眯地指了指地板，“那是他从前的专属标记，踩上就是认证。”
赵怀真看了看脚下：“他这认证方式很有创意。”
“他一向别致。”那人咳嗽一声，“好了，不闲聊。进来吧，该登记了。”
三人踏入屋内，立刻感受到一股古怪的气息——像被几十只咬舌妖嘀嘀咕咕围观。
桌上摆着三只木碗，碗里各自泡着一张泛黄的纸。
“喝这个？”云缨挑眉。
“不，这叫‘笑纹咒识’，泡的是你们在试炼前的面部笑纹草图。”
“……这什么奇怪的黑科技？”
“荒界独有。”那男子自报家门，“我叫甄五笑，是散树镇的登记官，同时也兼职当地笑纹监测事务总负责人。”
唐清砚已经开始翻看墙上的告示：“你们这地方规矩真多，笑都要监测？”
“当然，”甄五笑郑重道，“荒界内每次试炼、任务和冲突，笑纹都得作为参考数据存档，以判断个人当时心境与行为是否匹配，尤其是战斗前的笑容类别。”
云缨：“……所以这玩意还能看出‘打得是否真心’？”
“是的，比如你上次在‘闭麦门’里笑得太冷淡，我们就存了异常记录。”甄五笑翻了翻册子，“还有你——赵怀真，上次在‘声门’里全程面瘫，差点被列为‘表情危机等级’。”
赵怀真默默点头：“那我以后试着做点夸张的。”
“目前评分是三颗笑豆，努力一点也许能上四颗。”甄五笑意味深长地眨眼。
三人相视一眼，最后还是配合地将泡纸递交了上去。甄五笑仔细查看，点头：“好，基础登记完成。”
“那我们可以离开了？”唐清砚迫不及待地问。
“不急。”甄五笑从桌底抽出一只匣子，打开后露出一块拼图形状的羊皮纸。
“这是本镇当月开启的‘地图碎片任务’。”
云缨眼睛一亮：“地图？”
“是的，荒界真正的核心区域并不对外开放，所有人需依靠收集完整地图碎片，方可接近中心。”
“听起来像藏宝图。”
“差不多。”甄五笑顿了顿，“不过这个是政府版的，比较枯燥一点。”
“有奖励？”唐清砚警觉地问。
“有，集齐九块碎片，可兑换一件镇级法器，以及在荒界高阶通行特权。”
“听上去有点意思了。”赵怀真伸手接过，“从哪儿开始？”
甄五笑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三人：“第一块碎片，目前藏于‘左脚门旧址’的一处机关井中。地图上有标，但要开启机关需三人同步踏板，并回答机关问题。”
“踏板机关，答题解锁？”云缨听得有点兴奋，“听着像是智力竞赛和体力测试合体。”
“基本就是那意思。”甄五笑神秘一笑，“你们答不上来，机关会启动‘困脚术’。”
唐清砚皱眉：“听名字就不妙。”
“放心，痛感不大，就是三天三夜走不快，连挪步都像跳方格。”
赵怀真看完册子，抬头：“这地方离这里多远？”
“散树镇出北门，一直走到竹风岭边缘，左脚门旧址就在那片岩林里。”
“好。”云缨伸伸胳膊，“刚好活动活动。”
“祝你们好运。”甄五笑挥手送行，“如果你们回来时脚步还是歪的，我会给你们颁发‘最笑不稳队’荣誉证书。”
云缨：“……”
唐清砚：“我严重怀疑你这职位是凭嘴皮子混上的。”
赵怀真：“他若混得好，应该早成‘笑界一哥’了。”
甄五笑：“谢谢支持，笑界证书我确实有。”
三人走出登记处，脚下仍踩着歪斜的石板，空气中透着一股怪怪的草腥气。
云缨眯眼看向前方的北门：“地图任务也来了，下一站，左脚门旧址。”
唐清砚将短剑插回鞘，嘴角一挑：“希望这次别再遇到假官，假敌人，假笑纹。”
赵怀真手掌拂过腰间风铃：“哪怕遇上，我也要给他来点真风。”
云缨轻笑，火缨枪一挑，一声清脆的“唰”响中，三人踏上了前往岩林的路。
前方，风带着树叶翻涌，左脚门的断墙残瓦隐在淡雾之间。
碎片地图的第一块，正在等他们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