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邵川感觉心口瞬间漫开一片麻木的疼痛,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想解释,想辩白,想告诉她……这一次的不同。
可陆之橙已经不想再听他的话了,无论他有多少把握,无论他做了多少准备,他终究还是把她放在了这个可能重蹈覆辙的位置上。
他有什么资格承诺安全?又有什么脸面要求她的信任?
“小乖呢?”
陆之橙不再同他纠结这个问题,她环顾四周混乱的客厅,脚步缓缓地走向客厅破烂的狗窝。
雷邵川感受到她的无力,指尖无意识地收紧着,“已经送去安全的地方了,它没事。”
“好。”陆之橙走向满地都是稀碎玻璃渣的客厅内,她刚踩上去。
就被雷邵川伸手抓住了手臂,“别过去,房子我会让人来清理的。”
“不用。”陆之橙满脸拒绝地挣扎开他的大手,这是她的房子,“我自己会收拾。”
雷邵川无奈,将翻倒的鹅黄色单人沙发扶正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球,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陆之橙挑眉,现在知道给她防身的东西了?
“安全装置,有人闯入会立即报警,直接连到我的终端,我会在第一时间赶到你的身边。”
“第一时间?”陆之橙望着那个小球,言语中满是嘲讽:“第一时间赶过来给我收拾差不多。”
“……”
雷邵川听罢,垂下双眸。
上辈子那些痛苦的记忆因为她这一句话,如同潮水一般涌现……
她毫无生气的惨样,到死前那一刻她都是难以置信的样子,以至于雷邵川报到浑身僵硬的她时……
那个自认为冷静的他,没忍住浑身颤抖着,他连抱起她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感觉自己嗓子干涩,张张嘴说不出任何话,那个拿在手心的金属球如同滚烫的炭火,掌心开始泛疼……一路疼到心口,然后蔓延至全身。
疼得他脸色惨白,几乎无法喘过气。
那些伤痕,对于陆之橙来说,已经刻在灵魂上了,时间都无法冲刷开。
就算他说得再多,承诺得再多,都显得廉价且毫无作用。
陆之橙抬眸看向他,发现他愣在原地,整个人状态都很奇怪。
雷邵川的呼吸逐渐加重,额头突然冒出的冷汗,这样子吓得陆之橙连忙接过那颗金属球。
她随意放在一旁,说:“谢谢……”
雷邵川突然走近她,脚底摩擦玻璃发出刺耳的响声,陆之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伸出手猛地将她搂进怀里。
他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不会的!有我在。”
“不可能的。”
“我正在查,不会让你有危险。”
“……”
陆之橙吸了一口气,被他抱得勒疼,感受到男人宽厚的肩膀不正常地抽搐颤抖着。
“你……”她伸手拍打着雷邵川的右肩,“雷邵川?”
“你又发什么疯?”
怎么每次一说到这种话题,他就变得奇奇怪怪的,“这件事不是你自己计划的吗?”
雷邵川双眼发昏,他有些分不清现实还是上辈子,他解释着:“不是的……”
“那件事是意外……”
他说的是上辈子,陆之橙被绑架的那个意外,雷邵川抱着她,把头埋进了陆之橙的脖颈间。
她感受到一股湿热的、滚烫的热意落在身上,陆之橙无奈地安抚道:“好好好……”
“我知道了。”
“那全都是意外,你的计划没有任何问题!”这样行了吧?
然而……雷邵川抱着她的手劲更大了,勒得陆之橙差点喘不上气。
要老命了。
陆之橙回想起他当初跟自己的说的,要是他情绪失控了……
现在这种情况算是失控了吧?
她反手更加用力地将雷邵川抱住,“冷静……”
“不要激动,雷邵川。”
陆之橙深深地吸了口气后,抱着他的手绕到背后,轻轻拍着、抚摸着。
随着她有规律的节奏,雷邵川的情绪逐渐平稳。
“呼……”陆之橙暗暗松了口气,感受到雷邵川渐渐放开的动作。
她使了点劲,将他推开后,扶着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夜色浓稠,凌乱的客厅里,陆之橙半蹲着仰头看他,她转移话题问:“那……抓到的那个人……你们打算怎么办?”
雷邵川低着头缓了片刻后,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听不出丝毫刚才的情绪激动。
仿佛那短暂的失态,从未发生过。
雷邵川缓过神后,迅速地将失态的情绪掩藏,他低声道:“查明一切后,移交给军事法庭。”
他的眼神落到她脚边的玻璃渣子,雷邵川伸出手,将陆之橙拉了起来。
随后起身,把位置让给了陆之橙坐。
陆之橙没有在意那么多,她顺势坐下后,捕捉到了关键信息,问道:“那到时候……不需要我出庭作证吧?”
“……”
雷邵川收回手,他随意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摇头:“放心,不会需要的。”
那就行……
陆之橙点点头,垂下眼睫,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讥诮。
她可不想在外面……和雷邵川扯上任何一点关系。
这段关系一定要瞒住,她要平平安安地渡过这三年。
雷邵川眼神淡然,精准地捕捉到了陆之橙眼底的不屑,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两人对面而坐,陷入了短暂的环境。
过了好半响儿,男人轻柔低沉的嗓音里透着诚恳,他问她:“这段时间,先回将军府住……好吗?”
陆之橙环顾周围乱糟糟的一切,内心升起一阵烦躁。
这里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了。
不仅是客厅到处都是碎玻璃,就连房间的被褥也被掀得乱糟糟的。
那群人的目标如果只是小乖的话……为什么要把她房子翻成这样?
直接把狗笼带走就好了……
陆之橙轻轻咬住下唇,感到一丝不安从脚底蔓延上来。
总觉得……
“我感觉那群人的目标,没有那么简单。”
这种被人闯入私人空间的感觉,比她想象的更令人不舒服。
“看来有人对你的东西很感兴趣。”雷邵川站在门口,目光在房间内扫视着,声音低沉而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