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骧瞧见陈玉成的神情,不禁微笑起来,心想果然是“少年心事当拿云”。
稍等片刻,只见他正色道:
“你们去打湘南,有军情局和水师配合,我不担忧。湘南局势稳定后,切不可懈怠,要加强练兵。尤其要研究英吉利国和法兰西国的陆军。”
“他们的武器、战法、经验,都不逊色于我们,甚至更胜一筹。若遇到他们,这仗能打赢吗?”
萧云骧目光炯炯,望向陈、吕、孙三人。
吕荣光轻声问:“大王,我们要和洋鬼子开战吗?”
萧云骧摇头:“还未到那一步,但要提前准备。”
“我们稳固两湖后,迟早会进军广东,届时必然与这两国利益冲突。除非容忍他们倾销鸦片、侵占土地、签不平等条约,否则迟早兵戎相见。”
陈玉成英气逼人的脸上满是激愤,他紧握拳头,大声道:“决不许如此!”
萧云骧点头:“军情局会给你们提供这两军的作战特点、武器装备等情况。你们到湘南后,不能懈怠,要勤加练兵,特别是针对性训练。”
“等撕破脸那天,我要用你们第四军当重锤,砸烂英法军队。”
“我要你们用血与火,夺回被清廷丢掉的华夏尊严。告诉我,你们能做到吗?”
陈、吕、孙三人起身,大声回应:
“必须能做到!”
“我们肯定行。”
“大王放心吧。”
萧云骧摆手示意三人坐下,道:“打仗容不得虚假,要死很多人的。英法陆军很强,你们要戒骄戒躁,苦心练兵、钻研战法。”
“真用到你们时,要将他们打得哭爹喊娘,让他们以后想起和我们作战的经历,都得半夜做噩梦。”
陈玉成收敛傲气,频频点头。
这时,李竹青捧着一摞资料走进帐中,递给陈玉成:“陈军长,这是英法军队资料,有新情况会及时送来。”
陈玉成敬礼:“谢谢李副总长。”
待他们交流完,萧云骧继续嘱咐:“此事绝密,除总部和你们三位,不许向任何人透露。”三人严肃点头。
事情交代完,李竹青拉着吕荣光、孙保泰,交待如何联系湘南军情局人员,及配合作战事宜。
萧云骧起身对陈玉成道:“玉成,陪我走走。”
“好嘞。”陈玉成满脸笑意,跟在身后。
两人来到大营北的湘江边上。
陈玉成已满十八周岁,是个青年了。
他身姿挺拔,嘴唇微薄而红润,紧抿时颇显无畏和果敢,已是西军的一方大将。
两人走上江堤,姚福堂和卢岭生带着警卫排紧随其后。
萧云骧放心不下,再次叮嘱:“玉成,刚才的事要牢记。以往与清妖作战,我们大都武器占优。”
“若遇武器、经验、训练、物资都不弱于我们,甚至更强的对手,我心里真没底。”
陈玉成表情郑重:“大王,我晓得了,我会好好研究他们的。”
说完正事,萧云骧又问:“你见到彭阿朵了吗?前些天我见着彭先生了,他说彭阿朵随医疗队,在你们第四军。”
陈玉成有些不好意思:“打下常德城后,我在随军野战医院探望伤病员时,见到她了。”
萧云骧又问:“她现在在哪,怎样了?”
陈玉成指着城东第四军大营:“应该在随军医院。”
又有些发懵,反问道:“什么怎样?”
萧云骧拍了下他肩膀:“我问她身体状况、学习情况,是否适应随军生活。”
陈玉成挠挠头,颇为苦恼:“这我哪知道啊?我找过她几次,她总是很忙,没说上几句话。”
萧云骧见陈玉成这般表情,心思一动。彭阿朵今年十五岁,该有姑娘模样了。
他促狭地眨眨眼:“她多高了,模样俊俏不?”
陈玉成俊脸泛红,眼神躲闪,不去看萧云骧。“模样比以前俊多了,个子大概到我肩膀。”
又强行解释:“她是彭先生女儿,我受教于彭先生,她算我师妹,师兄关心师妹,这没什么的。”
萧云骧大笑,不再打趣这个脸皮薄的西军大将:“既然她随你们军,有空就去看看她。她身世孤苦,性格倔强,有事肯定藏心里。”
“我把你当弟弟,也把她当妹妹,你光明正大地去,如果问起,就说是我派你去的。”
陈玉成颇为欣喜:“大王,这是你要求的,我是完成你给的任务,才去找她。”
萧云骧哭笑不得,连连摆手:“对,是我要求的,她不信,让她来问我。”
“但按西王府法规,女子十八岁后才能成婚,你注意点,别把她肚子嚯嚯大了,对她身子不好。”
陈玉成跺脚大叫:“大王,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萧云骧放下心中诸般谋划,与陈玉成聊着这些琐事,说说笑笑,直到中午,才回营吃饭。
吃完午饭,萧云骧送走陈玉成,回营帐收拾换洗衣物,和几本随身带的书籍,准备下午随水师运粮船回长沙。
看到帐门口的姚福堂和卢岭生,他想起一事,问道:“独二、三师马上要扩编,缺基层军官,你们俩要下部队吗?凭你们的资历,当连长没问题。”
萧云骧所言属实。这两人皆是西军老兵,且身手不凡。
在成为萧云骧的护卫前,他们已是少尉军衔。
这些年,西军扩充迅速,像他们这般资历的,只要不犯大错,在部队里当个连长是起码的;若有战功、表现突出,当个营长也属正常。
然而,跟在萧云骧身边,他最多只能给他们中尉军衔,毕竟他平日的护卫就一个排,军衔给得太高不合适。
姚福堂眼神发亮,笑着问萧云骧:“大王,此话当真?”
萧云骧没好气回道:“当然当真。有想法就快说,眼下部队正缺人,我也是刚好想起,等我忙忘了,可就不算数了。”
姚福堂马上回应:“那正好。前段时间,刘昌林师长还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干。那我现在就去他那报到。”
萧云骧拿起一本笔记本,写了张调令,签上自己的名字,撕下来递给姚福堂:“去吧,记得让他给你办接收手续,流程还是要走的。”
姚福堂拿上调令,欢天喜地地去了。
萧云骧看向一直不说话的卢岭生:“你呢,不想走?”
卢岭生摸着脑袋,憨憨一笑:“我不走了。我就会打架,不会带兵,还是跟着大王好。”
萧云骧也不啰嗦:“那就好。你们也收拾收拾,一会跟着水师的运粮船,我们回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