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爷的新夫人带来了一名私生女并不是什么独家八卦。
坊间不乏有人讨论,若是这女娃娃不是个女娃娃,亦或者遗传到她娘的五分美貌,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才认祖归宗。
钱家大少早就同钱老爷闹掰,剑一挥割袍断义恩断义绝,不知道跑去何处学艺,多年未归家。
剩下的多是歪瓜裂枣,莫说是经商继承家业了,要是让他们少花十两银子,那可真是比要了他们的命还难受,妥妥的一群二世祖败家子。
要是这女娃娃是个男孩,那可真是母凭子贵,一飞冲天呐。
但世界上并没有如果,就像是女孩的母亲从来都没有指望过女孩,她更多的是看向自己的小腹,希望自己的肚子争气点。
她生来美貌,就该是富贵命格,有着日后享福的人生。
而女孩知道自己远没有那么好命,自己或许就该是母亲从体内排出来的废物,不然为什么样样都不会,样样都做不好。
她究竟有什么作用呢?又究竟擅长什么呢?
「或许……你可以去习武。」
之前在乡下,有个穿黑衣服的大哥哥曾经对她说过。
那个大哥哥路过此处,在老大娘的凉茶铺子讨口水喝时,听见了她的抱怨。
「你力气大,根骨也正,应当是习武的好苗子,练硬气功之类的正合适。」
他拉下围领,端起茶碗仰头一饮而尽。
或许是因为他说话时语调没有起伏,一板一眼,所以不像是会撒谎的人。
女孩有些心动,但她却在犹豫。
因为娘亲说过,女子生来便是要为了嫁人做准备,而这一切的准备中并不包括习武。
黑衣少年见她沉默,也不强求,拉上领子拿起佩剑离开。
此后,女孩便再也没在乡下见过那个黑衣大哥哥。
等他们再度重逢,是在钱府中。
那位许久未归家的钱家大少突然回府,持剑挟持那老来富态的钱老爷,只为了让钱老爷交出工人们拖欠的工钱。
也就是在大堂之中,女孩又一次见到他,在旁人的讲述中,知晓了他的身份。
不孝子,白眼狼,之类的称呼从人们口中说出。
但女孩却不知道她们在说谁。
——
桌上摆着的是半封信,随着岁月流逝,墨迹也早就晕染开,看不清了。
信上曾经写着什么如今也无从得知。
——
女孩其实隐瞒了一件事情,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这是府中众人心知肚明的事情,但从外归来的大哥却不知道。
她其实并不识字。
是的,她不识字,因为她并没有念过书,又或者说没人在乎过她是否念书。
所以大哥寄来的信件,她都不认识上面的字。
不过她都有将信件一一收好,叠放整整齐齐。
她想,等到大哥下次回家,自己再将这件事告诉他吧。
——
“主编,您已经看了很久了……”
小厮见言见喜依旧坐在桌前,手中的书卷资料换了一本又一本,面色不喜,分不清阴晴。
言见喜的脾气古怪,偶尔露出的眼神也不免让人发怵。
小厮打了个冷战,开始有些想念那出差的月姑娘了。
也只有月姑娘能在主编这样的低气压下每天还乐乐呵呵的,像个没事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