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元重水退去后的洪荒,云雾间残阳如血。
帝俊端坐在九条墨鳞巨龙牵拉的鎏金撵驾上,龙首高昂,龙须随罡风飘动,撵驾周身萦绕着玄奥符文,所过之处云层翻涌,向着挪亚方舟的方向疾驰而去。
当撵驾悬停在方舟上空时,剧烈的威压让整个方舟都微微震颤。
挪亚带着家人和族众战战兢兢地走出舱室,只见金光自天穹倾泻而下,帝俊身着暗紫色蟒袍,头戴镶嵌十二颗妖晶的帝冠,周身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息,缓步走下撵驾。
“挪亚,你果然不负本帝所托。”帝俊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低沉而威严,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
挪亚急忙俯身跪拜,额头紧贴甲板:“全凭天帝庇佑,我等方能存活至今。”
帝俊微微颔首,抬手一挥,一道青光没入方舟,瞬间驱散了舱内多日积聚的潮湿与腐气。
他负手而立,望向四周仍残留着水渍的大地,说道:“本帝既允诺保你一脉太平,自会信守承诺。如今洪水渐退,正是重建之时。”
此时,天空中忽然狂风大作,帝俊目光一凝,口中轻喝:“起!”
只见九条巨龙齐声咆哮,龙尾横扫间,狂风呼啸着掠过大地,将残留的积水迅速吹干。
云层中,一道道神秘符文闪烁,那曾决堤的天河之口与大地深处的泉眼缓缓闭合,天空中的暴雨也戛然而止。
随着帝俊的操控,洪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一百五十个昼夜过去,在七月十七这天,方舟稳稳地停在了亚拉腊山巅。
又过了些时日,十月初一,远处的山峰终于露出了巍峨的轮廓。
帝俊对着挪亚道:“去探探虚实吧。”
挪亚领命,打开了方舟的窗户。他先是放出一只乌鸦,那乌鸦扑棱着翅膀,在天空中盘旋许久,直到确认地面彻底干涸才飞远。
而后,挪亚又放出一只白鸽,可此时地上依旧遍布积水,白鸽找不到落脚之处,只得飞回方舟。
挪亚望向帝俊,面露忧虑。帝俊却神色淡然:“再等等。”
七天后,当白鸽再次被放出,归来时口中竟衔着一片鲜嫩的橄榄叶。帝俊见状,满意地笑了:“大地生机已现。”
时光流转,当挪亚年满六百零一岁,正月初一这天,大地终于完全干涸。
帝俊再次降临,他抬手撤去方舟的顶盖,望着焕然一新的大地,对挪亚道:“是时候出来了。你与妻子、儿子儿媳,皆可离开方舟。”
他又扫视了一圈方舟内的飞禽走兽、昆虫牲畜,沉声道:“将它们都带出来吧。从今往后,让它们在这片大地上繁衍生长,而你们人族,当世代敬奉本帝,如此,我妖族自会护佑你们昌盛不衰。”
挪亚等人再次叩首谢恩,随后小心翼翼地走出方舟。
一时间,各类飞禽展翅高飞,走兽奔腾于原野,昆虫在草丛间穿梭。
帝俊看着这充满生机的一幕,满意地点点头,而后转身登上九龙撵驾,在一声悠长的龙吟中,消失在了天际。
而挪亚一族,也在这片新生的土地上,开始了新的生活,他们建造祭坛,日日祭祀帝俊,将『上帝』的威名世代传颂。
帝俊立于云端,周身妖纹流转,俯瞰着下方从方舟走出的挪亚一家,沉声道:“挪亚,本帝赐福于你与你的儿子们,你们当生养众多,让族人遍布这洪荒大地。”
挪亚与儿子闪、含、雅弗急忙伏地叩拜,挪亚抬头恭敬道:“谢天帝隆恩!”
帝俊抬手虚指,天地间顿时风起云涌,飞禽走兽纷纷发出恐惧的嘶鸣,他继续说道:“凡地上的走兽、空中的飞鸟,见你们皆要惊恐惧怕。地上的昆虫、海里的鱼,也都归你们掌控。”
“活着的动物,今后都可作你们的食物,就如同菜蔬一般。”帝俊眼神锐利,话锋一转,“但肉中带血者不可食,血乃生命精华,违令者必遭天谴!”
“若有兽类或人族敢害你们性命,无论是谁,本帝必追究其罪责!”帝俊周身腾起幽蓝妖火,“凡流人血者,其血必被他人所流!人族乃本帝认可之生灵,不可互相随意残害!”
“你们只管繁衍壮大,在这大地上昌盛繁茂,本帝自会护佑你们。”帝俊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神色郑重。
“挪亚,本帝今日与你及你的后裔立约。”帝俊大手一挥,天地间灵气汇聚,“亦与从方舟而出的飞鸟、牲畜、走兽立约。”
“自今日起,凡有血肉之躯,不再被洪水灭绝,洪荒大地也不会再遭洪水肆虐。”帝俊话音落下,天空突然浮现出一道绚丽的七彩光桥。
“看那虹彩!”帝俊指着天空,“这便是本帝与你们立约的记号。日后云彩盖地,虹彩显现,本帝便会记起今日之约,洪水永不再犯!”
挪亚激动得热泪盈眶,再次重重叩首:“天帝圣明!我等定世代铭记此约,永奉天帝为主!”
帝俊满意地点点头,周身光芒大盛,转瞬消失在云端。
而挪亚的三个儿子闪、含、雅弗,也带着各自的妻儿,开始在这片新生的土地上,遵循着与帝俊的约定,繁衍生息,逐渐开枝散叶。
亚拉腊山脚下,挪亚弯着腰将最后一根藤蔓系在木桩上。
粗粝的手掌抚过新生的葡萄藤,沾着泥土的指节擦过额角汗水,他望着这片亲手开垦的葡萄园,想起帝俊乘九龙撵驾离去时留下的话,喉头不由得发紧。
“爹,祭坛搭好了!”
闪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挪亚直起腰,看见儿子们正将打磨光滑的石块垒成三层高台,最顶端放置着帝俊赐下的青铜祭器。
夕阳为祭器镀上金边,符文般的纹路在暮色中忽明忽暗。
当第一串葡萄紫得发黑时,挪亚摘下最大的一串,恭敬地放在祭器里。
果香混着松脂燃烧的气息升腾而起,他跪坐在祭坛前,苍老的声音在山谷回荡:“天帝在上,承蒙庇佑,这是您赐予的果实......”
话音未落,天际突然划过九道幽蓝光芒,帝俊的九龙撵驾冲破云层,墨鳞巨龙的嘶吼震得葡萄藤簌簌发抖。
“挪亚,你果然未忘约定。”帝俊缓步走下撵驾,袍角扫过祭坛,青铜祭器瞬间腾起妖火。
挪亚浑身发抖地叩首,额头贴着发烫的石块:“小人日夜不敢忘天帝恩德!”
帝俊抬手托起一串葡萄,指尖划过之处,果实竟化作金珠,“今后每逢月圆,以此为祭。若有懈怠......”
他突然攥紧拳头,金珠爆裂成漫天火星,“这亚拉腊山便会重蹈洪水覆辙!”
待九龙撵驾消失在云层,挪亚瘫坐在地,冷汗浸透麻衣。
葡萄园里的葡萄藤无风自动,仿佛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
他颤巍巍地起身,将剩下的葡萄尽数摘下,吩咐儿子们连夜酿成酒浆——帝俊喜欢这带着果香的琼浆,下次祭祀,定要准备得更周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