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虞声音不大。
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微风拂过，众人寒意一片。
林子里寂静无声，除了树叶的簌簌响声，连呼吸声都弱得几不可闻。
死了一个同门修士的那个宗门，本来就不怎么样。和灵霄宗和炎阳门这种中州上三宗根本没法比，甚至连没了少虞的元清宗都比不上。
不过是觉得少虞去了合欢宗，以为她已不如从前，才敢出言不逊。
结果就是为此付出代价，丢了性命。
也让其他人都看到。
她少虞是去了合欢宗，但不代表连他们这种杂碎都能踩到她头上去。
“息心尊者好大的火气，是谁敢惹您生气？”
灵霄宗和炎阳门姗姗来迟。
关新一道就看见躺在地上早已没了气息的尸体，以及听见少虞刚才说的那后半句话。
不用想都知道，是有人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然后得了教训。
只是这教训，赔的是一条命。
“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少虞拂了下袖摆，淡声。
‘既是跳梁小丑，死了就死了，不值得尊者您为这种人大动肝火，小心伤了身体。’
中州大比武后，没了少虞的元清宗更加不是他炎阳门的对手。
他更是不再需要忌惮。
好好地向孟元康讨要了孟桑宁重伤他炎阳门弟子的说法，让元清宗狠狠出了血，这才解了他心中怒气。
他对少虞是心存感激的。
即便他也很不解少虞为什么自降身份去了合欢宗，但他想她总归是有自己的想法和道理的。
息心尊者已是分神境。
中州第一人。
她的决定，不是他人能干涉的。
更不是他人能随意评价甚至嘲讽的。
否则，下场就会像那个男修一样，死在少虞手里。
“关新。”
灵霄宗宗主任高逸叫了他一声。
视线掠过少虞，微微颔首，随即不动声色地收回。
“先带队找地方扎营吧，还有三日要等。”
关新：“好。”
灵霄宗和炎阳门走向林子另一个方向，除炎阳门门主关新和少虞说了几句话，态度还是恭敬，任高逸连句寒暄的话都没有。
“那人在中州大比武上还巴结你，现在连句话都不说了，走得真快生怕被缠上一样。”
容止渊语气不悦。
“不就是灵霄宗么，如果你没有离开元清宗，现在中州第一宗门的位置还轮不到灵霄宗来坐，狂什么。”
“就是，”
楚湘也气得不行。
“倒是炎阳门的门主还算是个人。”
两人义愤填膺，为少虞鸣不平，明危同样眸色森冷。
倒是苏子苓没有参加中州大比武，更是深居药王谷中，对现在中州各大宗门势力的局势情形不太了解。
但她能看得出来，她本该受人敬仰的师尊，现在好像没有得到尊重。
“师尊，要不要我去给他们下个药？保证让他们三天拉虚脱，进神之遗迹的力气都没有！”
苏子苓恶狠狠地道。
作势要往身上挂着的药袋子里掏。
少虞轻笑，“不用，这药你先留着吧。”
“可是他们那样对师尊，我看不下去。”苏子苓瘪瘪嘴，为少虞感到委屈，“以前他们都上赶着巴结师尊，现在却避之不及……太过分了！”
“其实也没什么。”
少虞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这世道就是如此，你身居高位时所有人都往你身上靠，企图沾到一点你的光芒。但当你有一点跌落神坛的迹象，那这些人不把你往泥潭里踩就不错了。”
“只不过……”
少虞缓缓抬眸。
“本座还没到他们来踩的地步。”
灵霄宗和炎阳门远离少虞和合欢宗这边，已经到的中州其他宗门势力纷纷效仿。
已经扎好营的宗门都又搬远了点，免得挨到合欢宗。
“我算是体会到他们说合欢宗是人憎狗厌的了……”
楚湘感慨了句。
以前她出门，就算不受到很好的待遇，但知道她是元清宗息心尊者的徒弟，也是会受到尊重的。
从不会像现在这样，好在他们是瘟疫一样。
避之不及。
“管他们的呢！”
容止渊冷哼一声。
“不来挨边才好，叽叽歪歪吵得我头疼。”
苏子苓气鼓鼓的，“就是！我们才不稀罕他们！”
于是，这片林子里就能看到，以合欢宗为中心，周围能有个几十米的空地。
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合欢宗和其他宗门势力隔离开。
慕寒烟心里不是滋味。
“尊者，是我们拖累了您。我们是早就已经习惯了，就是害得您也……”
她有些说不下去。
明明息心尊者不该受到这种待遇和冷眼的。
“没有什么习不习惯，”
少虞出声，侧头看她。
“这种事，不应该习惯。”
慕寒烟怔然，抬眸。
“我本来就和中州其他宗门不怎么熟悉，他们那些落井下石的表现，也不会对我造成任何伤害。”
少虞清冷的眉眼变得温和。
“慕宗主你不用觉得愧疚，我很喜欢合欢宗，并不后悔当时的决定。”
“您……喜欢合欢宗？”
慕寒烟震惊。
她从来没听到过有人会说喜欢合欢宗，就连合欢宗的这些弟子，她也未从他们口中听到过喜欢这两个字。
如果能有选择，谁不想去更好更大的宗门。
比如灵霄宗，比如炎阳门。
合欢宗和其他宗门比起来，着实是没什么优势。
修炼资源没有。
还要遭受别人白眼。
怎么看都不是个好的宗门。
可息心尊者却说喜欢合欢宗，慕寒烟一度怀疑自己还没从早上的梦中清醒过来。
“喜欢。”
少虞眼尾微弯。
“自由、肆意，想做什么做什么，不用在意他人眼光。本来名声就已经不怎么样了，也不在乎它变得更差一点，不是吗？”
慕寒烟眨了眨眼眼睛。
“尊者您倒也不用说得……这么真实。”
但这是实话。
除了魔界，应该没有哪个宗门比合欢宗还要自由了。
“看来某些人挺有自知之明的，师父。”
少虞眉头一动。
朝略显熟悉的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
只见孟桑宁跟在孟元康身边，柳扶风和其他元清宗弟子浩浩荡荡地跟在他们身后，朝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