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荆州城笼罩在夜幕之下,江面倒映着点点灯火,波光粼粼。城中最大的酒楼“临江阁”内,宾客盈门,推杯换盏间,交织出一片浮华盛景。
然而,在这座城池的暗处,一场无声的权力较量正在悄然展开。
裴姜站在临江阁二楼的雅间内,透过半开的窗户俯瞰着下方喧嚣的街市。
她身着一袭月白长袍,袖口绣着极细密的青色竹叶,整个人端庄而清冷。
窗外,是江湖游侠、市井商贾,他们谈笑风生,不曾察觉此刻的荆州风雨欲来。
“你可想好了?”崔云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回过头,看向坐在案前的男人。
崔云舟着一身玄色长衫,手中执着一只白瓷茶盏,目光淡然,却透着一丝审视。
“荆州局势复杂,我们的势力虽已初具雏形,但要真正站稳脚跟,还差一步。”裴姜缓缓道,语气沉稳,“我要收拢昔日流落荆州的流亡军。”
“流亡军?”崔云舟微微挑眉,指尖轻敲桌面,“你是指那些残兵败将?他们四散荆州,毫无章法,且其中多有桀骜不驯之辈。你若要收拢他们,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正因如此,才要尽快。”裴姜目光坚定,“安史之乱后,各地割据,朝廷远不能顾及荆州。这些流亡军在各地横行,若有人能统御,便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崔云舟沉吟片刻,忽然一笑,“你的胆子,比我想象得还要大。”
“若不大胆一些,又如何在这乱世中立足?”裴姜回以淡淡一笑,神色间却透出几分锋芒。
崔云舟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旋即放下,语气悠然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陪你走这一遭。”
“如何?”裴姜挑眉,语气略带试探。
“雁来堂在荆州虽无明面势力,但要查探这些流亡军的动向,却不算难事。”崔云舟道,“只是……你可知,这些人当中,未必人人愿意归顺你。”
“我自然明白。”裴姜缓步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烛台,指尖拂过那微弱的烛光,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所以,我不会给他们选择的机会。”
崔云舟闻言,唇角微微勾起,眼底闪过一丝趣味。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第二日,裴姜与崔云舟带着几名心腹,乔装成商队,前往城西一处隐秘的山林。
此地多为逃亡之人藏匿之处,据线人所言,有一支规模不小的流亡军盘踞于此,由一名旧日将领统率。
夜色渐深,他们终于抵达山林深处。一座临时营地隐匿在丛林之中,几座简陋的营帐分散在空地上,篝火映照出一张张警惕而疲惫的面孔。
“来者何人?”一名持刀的士兵挡在他们面前,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众人。
裴姜上前一步,目光平静地望着他,缓缓道:“我们是来谈一笔交易的。”
士兵皱眉,显然对外人的到来十分戒备。正在这时,营地中央的一座营帐内走出一个身影——那是一个四十许的男子,身披旧甲,神色冷峻,虽年岁已长,但仍透着军人的气势。
“裴娘子,请进。”男子淡淡说道,那守卫的士兵连忙收起武器,恭敬站在一旁,任由他们二人进入。
“不知裴娘子要与我谈什么交易。”营帐内,男子沉声问道。
裴姜微微一笑,“你们要活下去,而我,可以给你们一条活路。”
夜风吹过,火光跳跃,映照出她沉静而锋利的神色。
帐内寂静了片刻,随后,那名旧将缓缓抬起眼,目光深沉地注视着裴姜,仿佛想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
“活路?”他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诮,“如今这世道,谁能给谁活路?朝廷弃我们如敝屣,藩镇视我们为贼寇,连城中的富商都不愿意接济一丝粮草。你,又能给我们什么?”
裴姜神色不变,从容道:“粮草、兵甲、落脚之地。”
男子眯起眼睛,显然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这些,怕不是你一个商队能提供的。”
崔云舟淡淡一笑,终于开口:“我们能提供多少,不是靠嘴说的。你们要不要听听条件?”
男子沉默了片刻,“说来听听。”
........
书院里,李烬今日带着李乾一同来到了书院,蒋淮升看见那位五王子,内心先是一动,可随后便觉得事情越发有趣。
他奉阿兄的命令,解决李烬,要释放投诚的信号,可李烬此人看似天真,实则心机颇深,谋略不在自己之下。
“哦,烬哥儿,今日怎么带了位新的小厮?”蒋淮升故意提高音量说道。
李乾比他们年幼一两岁,可身量却没多少差别,此时没等李烬开口,他说道,“这位定是郎君说的蒋兄,小的阿酒,今日顶替阿策陪郎君来书院。”
“阿酒...”蒋淮升喃喃道,打量着五王子李乾,还真是能屈能伸。
李烬笑了笑,“蒋兄,今日何不再来一局投壶,看看你我二人谁赢。”
蒋淮升点头应道,“可,要不让阿酒也一块来玩,热闹一番。”
他们三人在课后玩了足足三局投壶游戏,各赢了一局,三人心中均有种畅快感,棋逢敌手,虽说各有立场,可同龄人之间的友谊,短暂而美好。
李烬和李乾回到家后,李婳好奇地上前问道,“二兄,今日放学怎晚了些?”
“与同窗耍了会。”李烬如实回答,随后在椅子上坐下,喝了口茶。
“大姊今日也还没现身,府里就我最闲。”
李婳说完,脸上露出落寞的神色。
李乾此时默默退出正厅,留下他们兄妹二人。
李烬看了一眼妹妹,心中泛起怜悯,“书院都是男孩子,不然便把你也带去。”
李婳一听,猛地抬头说道,“要不我穿成男子服饰?”
“不可,若让阿姊知道,定要怪罪,你今年十三了,再过两年便要嫁人,男女大防,你不能轻视。”李烬说起十三,想起自己也即将十四岁了,也不知道何时能谋大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