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怕被拍了？”钱斐愤怒地甩开顾沉舟的手。
“我们只是同事关系，别动手动脚，小心我告你性骚扰。”钱斐像机关枪一样输出，让顾沉舟毫无招架之力。
她明明不是那种情绪化的人，也不会无理取闹，可一碰到顾沉舟，她身上的刺就冒出来。
顾沉舟心里堵着一口气，上不下下不去，心里烦躁得很。
他们的关系，根本见不得光。
钱斐绕过他，直接坐上了副驾驶。
顾沉舟启动发动机，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低声问，“要去哪？”
钱斐侧目望着窗外，依旧沉默不语。
“回公司？”顾沉舟收回视线，试探性地问。
钱斐想了想，似乎也没有打算回去工作，“去学校吧，很久没去了。”
钱斐大学去了美国，她所说的学校，是他们曾经一起念的国际高中——盛名中学。
盛名高中离这不远，也就十来公里。
顾沉舟专注地盯着前方，侧脸轮廓分明，阳光洒在他脸上，眼下的泪痣闪着红光，随手一拍便是封面大片。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
钱斐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的手指上，脑海里突然闪过昨天的零星片段，脸颊涌上一股红晕，心跳也不自觉加速。
她拍拍自己脸，想让那些旖旎的片段从脑袋里面摘出去。
车里很安静，她忽然有些困意，轻轻闭上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十几分钟后，车子已经停在盛名高中门口，顾沉舟熄火停车，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歪头靠在座椅上的钱斐身上。
她静谧安静的脸瓷白有光泽，睫毛长而密，鼻梁高挺，嘴唇水润饱满，像橱窗里芭比娃娃。
一根睫毛轻轻落在她的眼下，实在有些碍眼，顾沉舟忍不住伸手轻轻拂去。
脸上有柔软的触感，温温热热，钱斐突然睁开惺忪的眼睛，迷茫中看到模糊的顾沉舟，他的手正轻轻搭在她的脸上。
顾沉舟收回手，略显尴尬，解释道，“你脸上有睫毛。”
钱斐的声音有些沙哑，脸蛋红彤彤的，看起来像是刚醒的模样，一如事后的早晨。
十几分钟过去了，足够冷却她们之间愤怒的情绪。
钱斐下意识摸摸脸，“弄走了吗？”
顾沉舟简洁回应，“嗯。”
“下车吧。”钱斐啪的一声松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走下车伸了个懒腰。
今天学校的安保格外严密，校门外的灌木丛修剪得整整齐齐，鲜艳的盆栽五彩斑斓，花蕊上还沾着清晨的露珠，仿佛在迎接某个大人物，特别布置了一番。
他们刚走到校门口，就被保安拦住了，“你们有邀请函吗？”
钱斐轻笑一声，“今天是什么日子？还要邀请函才能进校？”
保安脸色一沉，语气不善，“去去去，没有邀请函一律不准进校，出了问题我们担不起。”
尽管钱斐穿着品牌服饰，保安却认不出这些奢侈品牌，只当她们是想进校拜访的业务员。
钱斐被保安不客气的态度惹怒了，顾沉舟忙拉住她，“人家也是职责所在，走吧，我们去以前的小食店看看。”
正巧钱斐也有些饿了，肚子咕噜一声。
两旁的石楠长出了鲜红的嫩芽，静静地注视着并肩而行的两人。
一草一木都显得如此熟悉，却已是物是人非。
小食店距离盛名高中大概七八百米，门头重新翻修过，焕然一新。门口的风铃随着风轻轻响起，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他们坐在心愿墙旁边的卡座上。
“顾沉舟，你说还能不能找到我们当时的心愿贴。”钱斐望着心愿墙上密密麻麻的便签贴。
多少情侣在这里许下过心愿，又有多少人最终走到了一起。
“要来点什么？我们这里的椰奶炒冰是招牌。”一道热情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老板大肚子垫得高高的，厚厚的耳垂像个弥勒佛。
他把餐牌放在两人面前。
钱斐抬起下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来两份椰奶炒冰，两碗葱花面。”
“其中一碗不要葱。”顾沉舟补充道。
钱斐不爱吃葱，点的时候不记得提醒老板，上了面又要他帮忙把葱花挑出来。
“好嘞。”老板语气愉快，眼睛笑得像月亮一样弯。
他认真地端详了钱斐好一会儿，笑眯眯地说道，“你以前是不是常来过？”
钱斐长得漂亮，给老板的印象自然更加深刻。
说完，他余光扫了一眼顾沉舟，语气变得亲切，“你们在一起好多年了吧？”
他叹了一口气感慨道，“当年来这里很多情侣都分手了。”
钱斐脸上浮现一丝尴尬。
其实她跟顾沉舟也分手了。
她没道破，顾沉舟也缄默不言。
高中时，她为了和顾沉舟多相处，常在放学后约他一起去小食店学习，天黑了才不情不愿地坐上司机的车回去。
老板自顾自地说，“心愿贴我一张都没撕过，你们现在应该还能找到。”
钱斐嘴角扯了扯，“是呢，我们刚刚还想找呢。”
成千上万张心愿贴，要找当时那一张，真的是大海捞针。
“我们当时用什么颜色的便签贴写的？”钱斐望着心愿墙上的贴纸，眼花缭乱。
顾沉舟嘴角扬起一抹淡笑，“粉色。”
钱斐忽然兴奋地道，“我找到了！”
顾沉舟抬眸看向她，只见她手里捏着一张便签纸，笑得明媚动人，眼睛亮得像星星一样。
便签纸已经泛白，字迹模糊不清。
顾沉舟脸上的笑容扬起又旋即落下。
便利贴还在，可是当初的感情不在了。
以前是情侣，现在是金主和金丝雀。
陈湛等红绿灯时，朝窗外望去，看到小食店里一个女人的侧影，竟有几分像钱斐，他多看了几眼。
心想自己应该看错了，钱斐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还跟一个男人在一起，有说有笑，关系亲密。
今天是盛名高中的一百年校庆，爸给学校捐了几栋教学楼，学校邀请他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分享。
他拿起手机，想给钱斐拨一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