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晚转头看向他。
“圣旨真是太子亲自送去的？”
祈墨淮点了点头，太师府门第并不比太尉府低，且苍妙舒本就是为救许唯初，迫不得已才成为太子侧妃，这也是太子对她的弥补。
“日子定在了什么时候？”
“两个月后。”祈墨淮道。
苍妙舒入东宫的时间，可比太子大婚整整提前了半年之久，在外人看来，这的确是她诞下皇嗣的好时机。
见怀中的人陷入沉思的模样，祈墨淮刮了刮她的鼻子。
“阿云就这么相信苍妙舒？万一她改变主意了，真想嫁给太子怎么办？”
云栖晚眉眼挑了挑。
“放心，她看不上云珩。”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苍妙舒心中之人是谢澜安，否则当初也不会刺伤云玥，保全谢音希。
祈墨淮失笑。
“即便她看不上太子，可她那个位置是离权力之巅最近的，保不准抵不住诱惑便顺势而为了呢？”
云栖晚睨了他一眼。
“你可别小看她，苍妙舒亦是一个走一步看十步的人，若她真想要那个位置，乖顺听从苍鸣生安排就好，没必要跟我合作。”
若苍妙舒真是一个渴望权力的人，许唯初或许早已命丧忠勇侯府，即便有幸逃过一劫，那绝子药，她也有无数机会给许唯初服下。
许唯初虽从小当作太子妃培养，但太尉府培养她的多是阳谋。
而苍妙舒自小生活在太师府那般阴暗的环境中，若两人对峙，许唯初并无多少胜算。
苍妙舒心机谋算虽然更胜一筹，但也不适合做昭云太子妃，否则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无法坦荡地行走在阳光之下。
昭云未来的君主，应是坦荡之人。
祈墨淮拢了拢怀中的人。
“阿云似乎对苍妙舒很不一般，是觉得她身上有你的影子？”
毕竟当初他和阿云合作时，可没这待遇。
云栖晚顿了一下，叹息道。
“她如今的处境，很像幼时的我，不管是身还是心都被牢牢束缚住，极力想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当年她即便以命相还，亦没有彻底解脱，是天辰山的人救赎了她。
如今她也想拉苍妙舒一把。
“我知她没有对我全盘托出，可谁心中没点秘密呢。”
就连她自己，也做不到对所有人坦然相告。
“况且，如今她付出的远比我们的多，连自己的后半生都搭进去了。”
她虽帮她救了那婢女，但苍老太君体内的蛊至今还没解。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得利的那一方。
“都听阿云的，我相信阿云的眼光，我已传信给太子，让他在苍妙舒入东宫前，将苍鸣生调离云城，方便她行事，太师府我也会派人牢牢盯紧。”
说到这，祈墨淮将她拢得更紧了些，才继续道。
“不管什么事，我都会和阿云一同面对，阿云，你……”
“你别困住自己，好不好？”
怀中的人虽然已经和他交付真心，但他总觉得她好像被惘住了。
他派人查探了许久，都没能查到有关曼陀蛊的任何信息。
当初阿云替他挡箭时，陆承影和谷清音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恐怕那日也是阿云的蛊发之日。
他能感受到阿云对他的情义，并不比他对她的少，和他定下的一年之约，多半也与曼陀蛊有关。
云栖晚身形顿时一滞，手指不自觉地握紧。
她不知该如何同他说。
不忍见她这般为难，祈墨淮覆上她的手，轻柔地把她五指打开。
“才刚上好的药，别弄伤了自个儿。”
说完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知阿云有秘密，也并不是逼你对我坦诚相告，我只是想替你分担一些，阿云以后能不能多指使我？”
云栖晚感受到他的体贴，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
只能环住他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
“好。”
祈墨淮见她答应，心里却无多少喜意。
他其实是在害怕，怕怀中的人不要他。
担心阿云坦诚相告之日，便是与他情断之日。
……
太师府。
苍老太君痛心地看着跪在她面前的苍妙舒。
“舒儿，你怎可如此糊涂？”
册封圣旨一个月前便送到了太师府，可她竟然今日才知晓。
“此事你们一个两个都瞒着我，是不是要等那将你抬入东宫小轿入了我太师府的门，你们才准备告诉我。”
“咳……，咳……”
见苍老太君咳个不停，苍妙舒连忙上前替她拍背缓解。
“外祖母，您怎么样？”
刚拍了几下，就被苍老太君一把推开。
“你别碰我。”
怕她会更生气，苍妙舒不敢再上前，垂下头跪在苍老太君面前。
她原本想等外祖母身子好一些，再将此事告诉她，没想到有人嘴碎，在外祖母跟前乱嚼舌根。
“所有人都给我退出去。”
屋内的丫鬟婆子闻言相继退了出去，苍老太君扫了一眼还站在苍妙舒身旁的李妈妈，狠狠地将拐杖杵在地上。
“李妈妈，本太君叫不动你了，是不是？”
李妈妈从未见过如此犀利的苍老太君，咬咬牙，还是退了出去。
“老太君息怒，老奴这就出去。”
房门关上后，看了一眼守在房门口的身影，苍老太君看向苍妙舒。
“起来。”
苍妙舒不敢动。
“我让你起来。”
说完，苍老太君又低咳了几声。
苍妙舒连忙爬起来，倒了一杯茶，给她润润喉。
“外祖母，您慢点。”
喝完后，苍老太君拉着苍妙舒坐下。
“你告诉外祖母，入东宫，可是你心甘情愿？”
“是，舒儿心甘情愿。”
苍妙舒仍低着头，不敢看苍老太君。
“苍妙舒，抬起头，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重新说一遍，你是否心甘情愿？”
苍妙舒无奈，抬头对上苍老太君的视线，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以为外祖母会对她失望至极，可她从外祖母眼里看到的只有疼惜与自责。
“舒儿，你不愿嫁入国公府，外祖母不逼你，可你怎么能嫁给太子。”
“即便陛下册封你为太子侧妃，可你终究……”
终究是个妾室，永远要被人压一头。
“皇家不是一个好归宿，若你不愿，外祖母便替你退了这门亲事。”
大不了拼了她这身老骨头，豁出她这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