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河水猛地灌入鼻腔，带来窒息般的痛苦。
王安几乎是凭借着本能，死死拽着沈佳的手臂，另一只手奋力划水，抵抗着那股要将他们拖入深渊的巨大吸力。
黑暗，无边的黑暗。
浑浊的水流裹挟着泥沙，视线几乎为零。
耳边只有“咕噜咕噜”的水声和自己剧烈的心跳。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沈佳在剧烈颤抖，是冷的，也是怕的。
黑猫就在他们不远处，努力维持着方向。
【“系统！溶洞入口方位！”】
王安在心中狂吼。
【“叮！方位：左前方十一米，水下三米深处！注意！水流湍急，入口狭窄，存在被卡住或卷入未知水系的风险！请宿主谨慎！”】
十一米！
王安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系统指示的方向奋力游去。
他不能放手，绝不能！
沈佳几乎失去了意识，只是本能地抓紧王安。
那枚小小的胶卷，那份残酷的屠杀令，那个与她生日重合的日期，刺穿了她一直以来构建的世界。
痛苦、迷茫、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背叛感，让她几乎崩溃。
但王安手臂上传来的力量，又让她残存的意识抓住了一线生机。
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
“噗哈——！”
终于，在氧气耗尽的最后一刻，王安感觉一股向上的浮力传来，他猛地将沈佳托出水面。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新鲜、虽然带着土腥味的空气涌入肺部，带来了重生的感觉。
黑猫也紧跟着冒出头，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
水面离头顶的岩石还有一段距离，暂时没有被淹没的危险。
几盏应急矿灯被黑猫从防水包里取出，打开后，微弱的光芒驱散了部分黑暗，照亮了这片狭小的空间。
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四周是奇形怪状的钟乳石，水声在空旷的洞穴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佳佳？佳佳？”
王安轻轻拍打着沈佳的脸颊，嘴唇发紫，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无意识地颤抖着。
“咳咳……”
沈佳猛地咳出几口水，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漂亮的眸子里，一片空洞和茫然，随即被巨大的悲伤和痛苦淹没。
“王安……”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我妈妈……”
他脱下自己湿透的外套，紧紧裹在沈佳身上，将她冰冷的身体搂进怀里。
“佳佳，听我说，现在我们安全了，暂时安全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安抚的力量。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有很多疑问。等我们彻底脱险，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好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
“但现在，我们需要保存体力，找到出去的路。”
沈佳靠在王安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度和有力的心跳，混乱的思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她点了点头，无声地滑落。
她不傻，从王安在矿道里的反应，从他此刻的眼神，她能感觉到。
但她也相信，王安不会害她。
这种信任，莫名其妙，却又根深蒂固。
黑猫检查了一下四周，面色凝重。
“安哥，这里水流虽然缓了，但看水痕，这里也随时可能被淹没。而且，我们不知道这条地下水系通向哪里。”
王安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前路未知，后路已断。
【“系统，扫描当前环境，评估生存几率及最优路线。”】
【“叮！扫描完成。当前溶洞结构相对稳定，但水位有持续上涨迹象。最优路线：沿当前水流方向前进，预计七小时后可到达一处可能存在的地表裂隙。综合生存几率：41.2%。”】
比之前的32.7%高了一些，但依然不高。
“我们顺着水流走。”
王安做出决定。
“黑猫，检查装备和食物。”
“放心吧安哥，防水包里的东西都没事，压缩饼干和水还能撑两天。”
黑猫拍了拍胸脯。
简单的休整后，三人再次出发。
溶洞内的水流时而湍急，时而平缓，有时需要涉水前行，有时又需要短暂潜游。
黑暗和未知，不断侵蚀着人的意志。
沈佳一直沉默着，只是紧紧跟在王安身边。
王安能感觉到她的情绪低落。
他只能时不时地握紧她的手，传递着无声的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更久。
在压缩饼干耗尽，体力也濒临极限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
那是一道从头顶岩缝中透下来的微弱天光！
“出口！有出口！”
黑猫激动地喊道。
三人精神一振，朝着光亮的方向奋力爬去。
那是一道极其狭窄的裂隙，仅容一人勉强通过。
当王安第一个爬出裂隙，呼吸到带着泥土芬芳的新鲜空气时，他几乎虚脱在地。
阳光有些刺眼。
他们出来了！
人迹罕至。
沈佳和黑猫也相继爬了出来，三人都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宁静。
短暂的休息后，王安用卫星电话联系了张鸣，确定了位置，等待救援。
回城的路上，车厢里一片沉默。
沈佳靠着车窗，看着外面飞逝的风景，眼神依旧有些空洞。
王安几次想开口。
真相太过残酷。
回到市区，已经是三天后的傍晚。
简单的洗漱，换上干净的衣服。
但有些东西，就再也回不去了。
王安安排沈佳先回公寓休息，自己则和黑猫直奔“夜色”酒吧。
他需要尽快了解这几天外面的情况，尤其是徐家的动向。
然而，刚到酒吧门口，王安就皱起了眉头。
酒吧大门紧闭，上面贴着一张醒目的封条！
“停业整顿”！
几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门口拍照取证，周围还有一些看热闹的群众指指点点。
“怎么回事？”
王安脸色一沉，快步上前。
一个留守的酒吧经理看到王安，立刻哭丧着脸跑了过来。
“王哥！你可算回来了！”
“出大事了！昨天卫生局和消防的人突然搞联合突击检查！”
经理的声音带着哭腔。
“然后就在仓库里翻出来一批……过期的威士忌！”
“过期的？”
王安眼神一厉。“我们上周才进的货，怎么可能过期？”
“我也不知道啊王哥！”
经理急得直跺脚。“那批酒是老刘送来的，单据齐全，入库的时候我们也检查了生产日期，明明还有大半年才到期！可他们检查的时候，那日期就变成过期的了！我们怀疑是有人动了手脚！”
黑猫在一旁听着，脸色也变得难看。
“肯定是徐家那帮孙子干的！”
他咬牙切齿道。“我们刚从矿区出来，他们就动手了，这是算准了我们不在！”
王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
徐浪！
又是他！
看来上次矿区的教训，还不足以让他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