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
时初在寂夜的呼唤中苏醒,她缓缓睁眼,看到了寂夜近在咫尺的脸。
寂夜怔怔地望着她,失了神。
时初正疑惑,就在寂夜的黑眸中看到了自己此时的模样。
她双眸倏然睁大,不可置信地轻颤着手,抚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现在才意识到,她看到的寂夜,不再是以灵识勾勒出来的模样,而是目光描绘出来的。
她看他,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清晰。
“我的眼睛……”时初轻声喃喃,“恢复了?”
寂夜眨眨眼,回过神来,俊秀昳丽的脸上,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欣喜,他幻化出一面镜子,对着时初,欢喜道:“初初,你的眼睛恢复了!”
时初的目光落到面前的镜子上。
镜子里清晰地倒映出了她此时的模样。
精致姝美的脸上,一双仿佛万千星光凝成的璀璨银瞳熠熠生辉,里面充斥着惊讶、迷茫、不解,最后都化为了欣喜。
时初眨眼,镜子中的自己跟着眨眼。
她手抚上眼睛,摸到的不再是空洞的眼眶,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眼睛的存在。
时初扑进寂夜怀里,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脸上扬起灿烂的笑。
“夜夜,我的眼睛恢复了!”
她的笑声感染着寂夜,寂夜的眼里、脸上同样是掩也掩不住的笑意,与她一起欢呼,一起放声大笑,他的双手搂紧了时初。
“初初,不止是眼睛,你的身体还有其他变化。”
寂夜笑着在时初耳边道。
将时初暂时从欢喜的情绪里拉了出来。
时初好奇,立马以灵识感受身体的变化,这一感受,她再次震在原地,眼睛瞪得大大的。
“这、这是……”时初难得结巴了,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她体内,原本散发着璀璨红光的帝骨,竟然变成了一块光芒愈加耀眼的金骨。
她能感受出,这块金骨,并非原先那块帝骨,而是重新生长出来的一块灵骨,它取代了原本帝骨所在的位置。
它光芒璀璨,散发着神圣的气息,所蕴含的力量,是时初从未感受过的,但她敢肯定,这股力量释放出来,足以改变一个世界。
两个她并不陌生的名字倏忽间浮现在她的脑海。
“天命神骨。”
“太初邪瞳。”
时初喃喃出声。
“原来,夺我灵骨与眼睛的,是慕氏宗族……”
她苦苦寻觅多年的真相,在这一刻,终于揭晓。
忽然,她头一痛,一幅幅画面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脑海。
是她出生不久的记忆。
白浩雄三子白苍穹从接生的稳婆手里接过她,看着刚出生就白白嫩嫩,好似足月的她,低声说了一句“果然如大哥所说,生来就不凡”,便带着她,迅速离开白家。
他带她去了西岭魔脉山脚下,原本想直接杀了她,可看着感知不到危险,还冲他呀呀笑着的她,他终究没能下这个手,只让她在茂密的草丛中自生自灭。
那时她的一双银瞳还没有完全显现,只是瞳色较一般人要浅许多,所以白苍穹并没有注意。
他将她扔下不久,她的瞳色就完全变为了银色。
时间一点点过去,寒冷与饥饿使得她哭了出来,恰逢这时,一辆马车经过,上面带着慕氏家族的标志,马车因为她的哭声,停了下来,紧接着,一个男人从马车上下来。
看着她的一双银瞳,男人如获至宝。
那时的她以为,男人会带她回家,却没想到,他生生剜去了她的双眼与灵骨,换到了他的女儿身上。
只剩下一口气的她,被他们随意地扔下了马车,任由路上的泥泞与滂沱大雨掩埋她的身体。
树爷爷注意到她,生出恻隐之心,以它的力量,还不足以救活她,便将她带去了十禁魔渊,恳求被封印在十禁魔渊内的六个大魔头能出手救下她。
它求了许久,六个大魔头终于愿意见它。
他们本不耐,谁都没有兴趣去救一个人族的小丫头,可看到她凄惨的模样时,他们沉默良久,终是从树爷爷的手里接过了她,一边骂骂咧咧着,一边带着她进了十禁魔渊。
他们自诩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作恶多端,才会一直被封印在这里,可也做不出如此残害一个小婴儿的事。
他们骂着将她残害至此的人丧尽天良,对她不由多了些怜惜。
后来,他们成为了她的爹爹。
她失去天命神骨与太初邪瞳后,身体极其虚弱,哪怕是爹爹们的力量,也只是能勉强维持她的生命,使她灵魂不消散,他们想了很多办法,用尽了各种天材地宝,才一点点地将她的身体调理好,彻底从鬼门关拉回来。
寂夜紧紧握着时初的手,感受到她手的冰凉,他眸色冷冽:“初初,我与你一起覆灭了慕氏宗族,让他们血债血偿,还有慕傲雪身上的天命神骨与太初邪瞳,也要一并拿回来!”
时初从混沌的情绪里抽离出来,她没有愤怒,也没有仇恨,只是平静道:“此后三千州,没有慕氏宗族了。”
慕氏因为夺取了她的天命神骨与太初邪瞳,才有了如今的地位,那她便毁了他们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算算时间,他们也是时候离开上古遗迹了。
时初思索着,脑海里的思绪一点点清明,想明了一切。
武神叶玄戈传承给她的神力,小部分改造并强化了她的身体,使她的身体能承受住天命神骨的力量,其余的全部被天命神骨吸收,拥有了足够的力量,天命神骨这才能于她体内再生,它的再生,连带着太初邪瞳一起再生。
因为它们二者,本就为一体,不可分割。
天命神骨与太初邪瞳的再生,再一次强化了她的身体和灵魂,并力量反哺,她在昏迷中,无知无觉间,修为境界竟已经从悟天境十重,突破到了化圣境五重。
可悟天境突破化圣境,不是需要渡雷劫吗?
时初查看自己的身体,身体完好无损,没有任何损伤,也不像是刚从渡劫中活下来。